承尘有些低矮,光影交错间,那交椅上坐着一男子,屈着长腿,一身锦衣卫的袍子,他薄唇轻抿,闭眼假寐,仿佛宝剑入鞘,收敛着清辉。
听到声响,男子掀起眼帘,那双星眸渐渐展露出锋利来。
是霍凛。
“崇嫣。”他轻轻唤她名字。
崇嫣神色一呆,下意识捂住心,严防死守才保持平静的心池被搅乱,因一人的出现,因一人的呼唤泛起涟漪。
廊外传来侍婢经过之声,她迅速回神,立马关门,闩上。
“霍凛,你怎么来了?”
陈颂不是说霍凛要办案,回不来么。
“我……”霍凛喉结滚了滚,一时不知怎么解释。
他骑了一天一夜的马,疲累得很,随着湖水晃动的船晃得他也有些头晕。
可总不能告诉崇嫣,他接到陈颂传信就想着这一日赶回来。
不能说她问他是否会来游湖,所以他就来了。
霍凛从暗袋里掏出一颗药丸:“一月之期快到了,为防我不在京时你毒发,我给你送解药。”
很完美的解释,可崇嫣的神色却有些古怪。
霍凛眉头轻皱,想着要不要逼她吃。
可崇嫣迟疑片刻,就接过他手中药丸,乖乖吞进口中。
霍凛见崇嫣吃了药丸,站起身,步履随着船体摇晃有些踉跄:“那我……崇州还有案子……”
出西北几年,他最不能适应的地方还是船上。
“霍凛。”
霍凛垂眼,看到一只柔荑拽了他袖袍,崇嫣神色关切地凑过来:“你脸色很差,走火入魔发作了吗?”
“要不要……要不要我帮你?”此话一出,那张芙蓉面浮起几分薄红来,眼神更是错开不敢看他。
霍凛视线不可抑制地落在崇嫣樱色的唇上,他喉结轻滚着转开眼:“不用,撑得住。”
就当是在走火入魔吧。
他怎么能告诉她,他是晕船。
他丢不起这个脸。
船体剧烈地晃了下,霍凛脚下踉跄,双手撑住船壁,无意间将崇嫣困在身下方寸之地。
星眸与杏眸相触,挪不开眼,霍凛抬手,抚过崇嫣面颊。
他到崇州后,找到埋葬霍弈的老槐树,祭拜过了兄长,他亦翻看过那年饥荒时的卷宗,合上卷宗时不禁想,他素未谋面的兄长在那般险恶境地下还努力保全比他更弱,更小的女孩,难怪女孩长大后一直将他铭记。
崇嫣将霍弈当阿兄。
还好,是当阿兄。
鬼使神差,霍凛撑着船壁俯身,吻即将落在崇嫣唇上时——
“姑娘?”舱室外传来弱柳的声音。
霍凛醒神,立马抽身,蹀躞带上的带饰却被崇嫣扯住。
“姑娘我无需伺候,已一个人歇下了,你去别处忙吧。”崇嫣扬声,将‘一个人’三个字咬得很重。
说罢,揽着霍凛脖颈,垫脚吻上去。
崇嫣主动迎上去的吻,霍凛根本拒绝不了,他双手在半空僵悬了片刻,很快捧着崇嫣后脑回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