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时,她因失忆而遗失的本能回来了,身体记忆驱使着她去摸自己手臂,好像那里应该藏着一根利器一般。
可她摸了个空。
她摸索着拔下自己的发簪,对着羌人狠命一划。
羌人吃痛放开了她,她扑倒进水里,捂住脖颈不住地咳嗽。
见那羌人又要逞凶,崇嫣忙喊:“我是姜少娴妹妹!”
她刚刚睡得迷迷糊糊时,好似听见一声‘姜督主救我’,现下也只有赌一把了,赌她阿兄跟这羌人认识。
果真让她赌对了,那羌人没有再来弄死她,他双目赤红,急剧喘息着,像被困于四四方方笼子里,那被逼急了的兽。
而她则是穷途末路的兽唯一的发泄对象。
“虞人,阴险狡诈。”这羌人神色怨毒,咬牙切齿。
拜托!自己抢了马车,跑错路,能怪她吗?
现下受制于人,这话她也只敢暗暗腹诽。
崇嫣贴着车壁,握着簪子的手不住地抖,生怕这高大威猛的羌人又凶暴起来:“如果我是你,与其浪费时辰在此处对我一弱女子泄愤,不如趁锦衣卫没来之前,赶紧逃走。”
倏然,不远处天空传来鸣镝炸响之声。
羌人听到此声,瞬间面如死灰:“他来了,逃不走了。”
族人以为与西厂合作杀了霍侯便可侵吞西北,却不知此举唤醒了个比霍侯恐怖百倍的怪物。
鸣镝在响,便是那怪物扑食之信。
“想我堂堂左呼缇王一生威风,临到头竟像鼠辈一样逃窜。”
他悲怆地笑起来,踉踉跄跄站起,高大的身形几乎将崇嫣笼罩。
“姜少娴的妹妹?”他疯疯癫癫,忽然话语一变,又说了句羌语,崇嫣听不懂。
可她看懂了他带着怨毒和欲念的眼神。
她拼命地向后挪,转身要从车窗爬出去,却被那只大手用大力拖了回来,手臂摩擦在碎石上,疼得厉害。
裙衫被撕开,她也被人翻了个面,被迫直面一双恨毒了的眼。
左呼缇王的双眼里透着刻骨的绝望。
都是因为姜少娴的疏忽,竟让霍氏的幼狮尚存,不仅如此,以血债浇灌的成长让他比他父亲更危险。
“霍凛还活着,他来了,他要向我们所有人复仇。”
“我,你,姜少娴,谁都不能幸免。”
崇嫣脑子嗡一声,亦瞪大了双眸,她心脏急速跳动,人被堵在这逼仄的车厢夹角里。
左呼缇王仰脸做了个祈祷的手势,然后朝她压下来——
“敬爱的永恒神,请佑我在这最后的媾礼中留下种子。”
崇嫣面色惨白,此次挣扎较量,她才意识到她力量竟小得惊人,双手被对方一只手所控,连挣扎都做不到。
不应该是这样的,她心底冒出个声音,她不应该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的。
正当她绝望之际——
‘噗嗤’一声,利刃贯穿肉.体的声音。
一雁翎刀穿透车壁,亦无情穿透了那羌人的胸口。
左呼缇王嘴唇翕动,喃喃吐出几个字,血滴在崇嫣脸颊上。
那雁翎刀又向前挺.进了寸许,竟隔着车壁将一成年男子挑起来,倏然,雁翎刀猛地被拔出,男子高大之躯轰然倒地,砸在崇嫣身侧的浅水中。
崇嫣撑起身子,紧靠着车厢壁,她脸上是那羌人的血,秀美的脸苍白一片,好似一朵被打蔫了的兰花。
透过那被雁翎刀刺出来的洞,她看见那杀了羌人的锦衣卫收刀入鞘,崇嫣屏住呼吸,视线不自觉地从那握刀的手一路向上看去——
男子覆着半片银面,薄唇无情,一双星眸冰冷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