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豪横的西厂锦衣卫竟立于那马车一侧,毕恭毕敬地打起帘子,一男女莫辨之人抱着一少女走出马车。
此人好生奇怪,身材颀长,宽肩窄腰如男子,可面若好女,亦着一身女子裙衫,被他拦腰抱在怀中的少女始终蜷于他身前,神色恹恹地昏睡,光是露个侧容就引人遐思。
男美女也美,二人凑在一起,好似画中仙。
“属下恭候督主!”一中年宦者步出,叩拜在姜少娴身前。
竟是西缉事厂厂督大人!
伙计冷汗淋漓,忙伏地跪拜,头深深叩于地。
“你。”伙计听到一清越的声音响在头顶,不禁疑惑:是在叫我吗?
他小心地抬起头,与姜少娴垂着的黑眸一碰。
姜少娴长睫低垂,冷淡吩咐:“拿些金疮药来,快。”
伙计连声道是,一骨碌跑走了。
-
云雾间,是客栈最好的厢房。
帐幔低垂,姜少娴将崇嫣安置于床上,放手前,脸侧微蹭崇嫣鬓间碎发。
他找到妹妹了,有了妹妹,他就好似还是姜家子,而不是人世间一缕孤魂。
纵然他与崇嫣之间隔着诸多误会,没关系,兄妹之间有什么解不开的。
宦者叩门,姜少娴道了一声进。
那宦者捧着一碗热腾腾的汤药,躬身而入:“督主,请服药。”
早在马车上,姜少娴就解了缩骨术恢复成原本身形,解开缩骨术时仍会遭受一遍蚀骨之痛,他本该回上京后再解,方可好好调养,可他按捺不住。
商行时是姜少娴长大成人后与崇嫣初见,他缩着骨,身材如女子一般矮小,不知嫣儿有没有对他的失望。
那是一次败笔。
该让嫣儿看看她的阿兄原本是如何,受点解骨之痛又何妨。
只是气色到底差些。
姜少娴饮着药,宦者忍不住道:“督主,此药性烈……饮后气色暂时好转只是自欺欺人……”
“无妨,”平日里一向阴冷的督主头一回语气温和了些:“能欺瞒她就行。”
总不能叫嫣儿看见自己阿兄脸色惨白如鬼。
宦者不敢往床帐后看,只收了空碗退下。
少顷,有人送上一套崭新的男子衣裳。
姜少娴不避讳床上昏睡的崇嫣,拉开衣襟,褪去女子裙衫,慢条斯理换上男子衣裳,他抚平衣领褶皱,静寂的厢房内,只余窸窸窣窣的换衣声。
刚换好衣裳不足一刻,宦者又出现在门前,这次他带来了金疮药和一名医女。
姜少娴打开门,阴冷的目光久久落在医女身上,宦者察觉出他不高兴,忙跪伏于地,医女也跟着跪下,抖如筛糠。
姜少娴冷淡问:“手抖成这样,如何能给人上药?”
宦者连声告罪,双手将盛放金疮药的托盘高举过头顶:“是属下愚笨,属下这就将人带下去……上药之事,只有劳烦督主躬行。”
姜少娴冷淡地嗯了一声,拿过金疮药,挥袖命二人退下。
“下次再自作主张做多余之事,就自行领罚。”
他走到床前,颀长的身形半掩住了烛光,姜少娴步步走近,抬手将纱帐勾起,广袖似新的帘帷,将人完完全全笼罩在他的阴影下。
他没有半分迟滞,挑开崇嫣的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