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伏,不禁透过屏风冷冷看向付珏:“昨夜怎么没杀他?”
隔着屏风,付珏的神色甚恭顺,一直低着头:“回督主,我只是凛儿十一个师父之一,从他昨夜展现出来的身手来看,单凭我不一定能杀得了他,甚至很可能打草惊蛇,无庸城可还有霍侯。”
姜少娴收回视线,沉默了下来。
霍仲栖,霍凛,二者任有一人没有被铲除,西北都不能归西厂所有。
姜少娴曾想找人贴上霍弈的人皮面具,名正言顺地挤掉霍凛继承世子之位,因此他命人暗中寻了霍弈数年,可霍弈竟已死了。
“不过,凛儿并非没中过毒,前些日子,他中了断魂果之毒,”付珏抬眼,直视如画的屏风,屏风后姜少娴的神色看不真切,仿佛阴冷如常,付珏舔了舔唇,如同揭秘一般说完后半句话:“下毒之人是崇嫣。”
崇嫣很可能是西厂厂公姜少娴的妹妹,付珏初初知晓时惊骇非常。
而他很快发现,姜少娴显然对这妹妹足够重视,他在未完全确认崇嫣身份之前就已经暗联了西厂锦衣卫,预备以沈溶月暗换崇嫣,甚至有些迫不及待,一旦确认崇嫣身份,锦衣卫就即刻将她秘密带走。
他似乎一刻也忍不了崇嫣如今的行为,更无法忍耐她与霍凛亲密接触。
可带走之后呢?
哪怕姜少娴现在位至西厂厂公,姜家通敌叛国罪依旧没有翻案,崇嫣姓不回姜,她只能叫崇嫣,抑或是被姜少娴安个贵女身份,护在身边。
付珏心头突然生出浅浅恶意。
若崇嫣是姜少娴失而复得的珍宝,可她又是对付霍凛的利器的话,姜少娴是否会把这珍宝当利器所用?
他是否会为了除掉霍凛,忍耐,又或者推动崇嫣与霍凛的亲密呢?
付珏发觉姜少娴理着衣裳的手一顿。
随即,裙裾翻飞,姜少娴穿着一身女子衣裳从屏风后转出来,他的脸是那水儿的脸,唯有一双眼睛,黝黑沉静。
现在这阴冷的双眼终于有了些微波澜,姜少娴眯了眯眼:“你让我利用崇嫣杀霍凛?”
付珏垂头,道了声不敢,静待厂公的答案。
寂静的雅间内响起指尖敲击桌面的声音,一下比一下急促,许久,付珏听到一声命令:“出去。”
“督主?”付珏不解地抬头。
姜少娴掰着自己骨头,他浑身发颤,面上冷汗不断,厢房内不断响起骨骼错位的脆响。
渐渐地,他肩膀变得瘦削,身量也变矮了,与那死去的水儿别无二致。
在这极致的痛苦中,姜少娴冷汗淋漓,鸦羽般的长睫被汗浇得透湿,他眸光恍惚地望着雪白墙面上的那一点污痕,心想,要让崇嫣像这墙一样沾染上污痕吗?
他舍弃了那么多走到这一步,为了除掉霍氏,压东厂一头,要舍弃他的嫣儿吗?
姜少娴咬着唇,踉跄行至墙边,他双手抵着墙面,五指扣紧,将那污痕刮掉——
不对,怎么能说舍弃呢?
他会如同刮掉这墙面上的污痕一般,刮掉崇嫣身上的脏污。
“让锦衣卫按兵不动,我要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