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斯蒂凡.安多里尼是曼弗莱迪院长的儿子?”
“没错。”玛莲娜哂笑,“这是他唯一的儿子。”
西多尼亚明白了曼弗莱迪的心思。在一脚踏入坟墓的年纪和儿子生死两隔,什么都无法动摇他一心报仇的决心。这人没得争取了。
“所以找到那个告密之人,收买他,然后背刺特雷扎的计划是完全做不得数了。”西多尼亚对玛莲娜说,“你有其他想法吗?”
“没有。”玛莲娜看向一直沉默的艾波洛尼亚,怀着身孕的女孩好像没有听见先前的谈话,眼神虚飘地望向墙面的某一处。
那是一幅来自东方的古画,由欧式相框精心装裱。发黄的背景前,手捧书卷的古代人坐在白鹤张开的双翅,在一片云雾缭绕中,飞翔遥远的彼岸。
上次分别时心头的凉意再次涌现,玛莲娜撑起笑,轻唤艾波:“我知道你已经有法子了,快说吧。”
艾波耸耸肩:“先说好,这个办法说出来后,你们谁都不许反对。”
西多尼亚和玛莲娜对视一眼。知道她这是在告知她们,只负责执行,不许提出异议。她们很久没有见到她如此独断专行的一面了。
“首先,让曼弗莱迪院长为我的孩子受洗。”艾波说。
西多尼亚再次皱眉,心中升起不妙的预感。
而艾波的第二句话,直接让玛莲娜噌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我要在那天亲手杀掉特雷扎。”
*
进入十一月,迈克尔精神紧张起来,一有风吹草动便以为艾波要发动了,简直到了风声鹤唳的地步。
他阅读了大量关于生产的知识,各种难产的胎位深深印刻在脑海。他甚至连着做了一周艾波死亡的梦,结局都是她躺在医院病床,身下床单浸透鲜血。
反倒是产妇,老神在在的,每天定时锻炼,散步时手里还拿着一本抄写法条的笔记用来背诵。生产对她来说仿佛人生大考,漫长的准备期让一切忐忑不安尽数化作命运般的笃定。不过,随着日子的临近,艾波波澜不惊的内心也有了跃跃欲试的兴奋,迫切希望阵痛快些到来。
终于,在十一月中旬,太阳刚落山的时候,她分娩了。
因为有意控制饮食,加上勤加锻炼,孩子生得十分顺利。
被推出手术室的那一刻,迈克尔第一时间扑到她的身旁,又哭又笑地握住她的手:“艾波洛尼亚…艾波洛尼亚……”
艾波忍着疼痛和疲倦,让他从护士的怀里接过孩子,探出头看了一眼,红彤彤、皱巴巴的。是个男孩。
“想好叫什么名字了吗?”艾波无力地问。
迈克尔小心翼翼地抱着襁褓中的小东西,目光始终在妻子苍白的、汗水濡湿的脸庞,不知为何,眼角发涩,心脏变得像是玻璃般脆弱,他轻声问:“安多里尼,你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这是他父亲以前的姓氏。
艾波笑了起来,安多里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