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多尼亚问艾波要不要抱抱小宝宝,艾波头摇得像拨浪鼓,生怕弄坏了这么嫩的一个小家伙,只笑眯眯地看着黑发棕眼、和姐姐有几分像的小婴儿。
孩子爸见艾波心情不错,犹豫几瞬说道:“艾波,有件事,需要你拿一下主意。”
她诧异地挑眉,现在鲜少有吉里安诺无从决断的事了。
“说说看。”
“迈克尔.柯里昂今天就要出狱了。”年轻的父亲轻轻把女儿放入摇篮内,轻柔地盖上小被子。
艾波点头。这件事情早在柯里昂表露缴纳保释金的意图时,便传到她耳朵里。她无意阻止,不想再多花一分精力在那个美国人身上。
吉里安诺见她无动于衷,稍稍安心,接着说道:“里奥你记得吗?他的表叔在纽约为塔塔利亚工作,上周传来消息,高价买迈克尔的人头。他当然拒绝了,但保不准他的亲戚之中有心动的。”
“雷默斯从另外一条线,你知道的,黑市那边,有人大规模购入炸弹,还仔细询问能否炸沉轮船。迈克尔.柯里昂的行踪不算秘密,局里都知道他会直接坐船去突尼斯。”
“如果…”吉里安诺目光紧紧地盯着女孩,不露过她一丝一毫的神情,“你想要留下他的性命,这是最后的时刻。雷默斯随时待命。”
窗外滞留西西里的鸟雀尖声鸣叫,屋里炉火烧得旺盛,暖意迟滞地蔓上艾波洛妮亚的身体,明火产生的热意如滚烫的沙子,燥热的窒息袭击喉咙和耳朵,燥得发疼。
她想要站起来,打开窗户,让凉风吹醒发烫的头脑。但她没有这么做。只是将视线从维塔莱酣睡的娇嫩小脸上移开,轻描淡写地瞥了吉里安诺一眼,说出残酷的字眼:“他死,也许对我们更有利。”
窗框的阴影将艾波洛妮亚遮蔽,她静静说:“反正他已经离开西西里,意外身亡的话,柯里昂们也算不到我们头上。”
至于如何有利,艾波没有明说,吉里安诺也不敢追问。南面的制毒工厂虽然被端掉,但并未抓到索洛佐和化学家,很可能在岛内还有一处据点。毒瘤尚未根除。也许可以借力打力?吉里安诺猜测。
等到夜里,华灯初上,艾波洛妮亚终于敢抱侄女,用力亲了口婴儿的脑门,“我单方面宣布,婴儿身上的特殊奶香是全世界最治愈的东西!”
这句话引得吉里安诺开怀大笑,西多尼亚也抿嘴笑起来。
与此同时,起居室内的电话铃响起,吉里安诺一面笑着一面拎起听筒,对面传来极为简短的几句,他的笑容消失,又低声说了几句话。
艾波将他的神情变化收入眼中,抱住侄女的手稳重如山,没有一丝一毫地颤抖。
炉子里的火焰咀嚼着燃料,时不时发出噼啪声。
吉里安诺走回客厅,迟疑地说出了消息。
“美国人死了。”
“我还是派人去了那艘船,在炸弹引爆之前及时用小船疏散了乘客。但这些人里没有柯里昂。”
“有人看见他被人刺了一刀。可能这就是他无法逃脱的原因。节哀。”
艾波从未觉得吉里安诺像此刻这般聒噪。
窗户玻璃倒影里、抱着婴儿的女孩漫不经心挥挥手,示意他降低分贝、不要把小家伙吓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