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这般低眉敛目,乖巧至极,韦夫人也刻意要冷她一下。
怎奈往日梁昀与她一年都说不上一句话,这回却不见走。
韦夫人唯恐旁人看了婆媳间的笑话,只得不情不愿伸手接过。
怎知那茶盏盏身有些烫,韦夫人眉头微蹙间,便冷下脸将茶丢回了盈时手中茶托上。
寂静内室中忽地传出一声瓷器相撞的脆响,一时间茶碗半翻,滚烫茶水迸溅而出。
盈时袖口一缩,雾眉轻锁。
若非梁昀还杵在这儿,韦夫人只怕是要开口阴阳怪气的骂了。
韦夫人深吸了几口气,眼角冷冷刮着她:“叫你沏个茶,沏的这般烫。”
盈时连忙道:“是我的不是,我重新去沏一杯.......”
“罢了罢了,我可不敢使唤你了。且回去抄你的经吧!”
盈时将手垂回衣袖里,欠身行礼离去。
她的身影犹如天边的云霞,熠熠霞光照在她的堆叠的云袖上,瞧见一圈濡湿的深色水纹。
梁昀指节忽地攥紧。
攥的发白。
......
迎着暮色赤橙的光线,盈时支开满脸不情愿的香姚,独自来到梁府佛堂。
位于前院的梁府佛堂修建的十分壮阔古朴,一人合抱粗的金丝楠木为梁,高足数丈。
堂中香炉高耸,一天十二时辰香烟缭绕。
檀香木的香气与香烟交织的味道,倒是颇为好闻,仿佛真有奇效能洗净尘世烦恼。
盈时嗅着令人沉静的檀香,慢慢跪坐了下来,摆好笔墨纸砚。
她起身去摆开自己昨夜誊抄了一半的往生经,这般一抄也不知抄了有多久。
外头阳光一点点褪去,她身侧的烛火都显得有些暗了。
盈时歇下笔,揉了揉酸胀的眼眶,听着佛堂外的点点虫鸣竟是困顿起来。
她单手支颌,微微闭上眼打算小憩片刻。
怎料听到身后脚步声簌簌传来。
黑夜中,声音都无形间扩大。
盈时睁开眼,回眸看去,看到一个瘦高的人影立在大开的佛堂门前。
那人自幽深的廊外一步步迈入,昏黄的灯火映的他眼眸如雾海沉沉。
盈时表情有些惊讶的略坐直了身子,困顿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兄长怎么来了?”
梁昀的眸光落去她手上。
她誊抄佛经时,怕袖上沾染上了墨水,将云袖都卷去手肘处。整只手臂都露在外边,纤细,白腻。
只是那手背上有一团殷红的烫痕破坏了这份美丽。
她手指生的娇嫩,如玉笋一般,任何稍重一点的痕迹落在上面,都会醒目无比,更何况是那盏滚烫的茶水。
盈时顺着他视线看过去,倏然间一怔,连忙便要将被烫伤的手重新缩回袖子里。
事到如今,她还遮遮掩掩自己的伤处,这样的小动作落在梁昀眼里显得幼稚又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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