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黢黢的地窖,他从未亲自下去瞧过那女子是何等境遇。
一连五六年,直到儿子顾远长大了。
还扎着冲天辫的顾远,才知道每日站在地窖口给他娘丢点饭食。
儿子孝顺娘天经地义,顾长卫更是理所应当地甩手不管。
顾远十多岁时,力气渐长,便能下地窖去给他娘清扫粪秽。
“顾远曾跟我讨钱,说是他娘身上都被粪水泡烂生蛆,要买些药膏。”
“我还给了五十文呢!”
顾长卫好像自己做了天大的好事般,强调道。
他这德性,就是站在一边的村长都看不下去。
玄泽忍不住上前,用鞋跟踩了顾长卫的手指。
顾长卫哎哟半天,满头大汗疼得嘴皮子哆嗦,一个劲求饶道:“各位大人,我老实说,别打了别打了。”
“之后呢?”
摆手叫玄泽暂时退开,郑连继续问道。
“之后,我便没管啊。”
顾长卫脸都皱巴成一团,只有一个硕大的酒槽鼻红得显眼。
“顾远自照顾他娘亲,旁地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只直到两年前,那疯……”他还想说疯婆子,见玄泽又要上前,顿时改口道,“那女子死在地窖中,顾远自操办了丧事。”
“后来村中闹诡异,又请了道士来镇压,这……这事情不都完事了吗?”
顾长卫这样的人,已经练就了一张牛皮似的脸,事事都往自己亲儿子头上推。
这时,一个力士进来,手中拿着一张从村子民宅上揭下来的黄符。
玄泽出身清虚观,符篆一道他十分熟悉,接来在手中细细摩挲。
也不知他是怎么‘看’的,没一会脸色大变:“不对,这只是江湖骗子的把戏,根本没有任何镇邪之效。”
玄泽的判断,让郑连和魏世两人对望了一眼。
没有镇邪之效,那村中哭声为什么停了?
不待两人想明白,黑漆漆的野地里,忽而隐约传出一声哭泣。
这哭声极细微,夹在风中很容易被忽略。
但现在万籁俱寂,这声哭就格外明显。
顾长卫整个僵住,在场诸人,这哭声最熟悉的莫过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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