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和黑川对视一眼,随即黑川整理好心情,深呼一口气,然后把自己家的真实情况都倾诉出来。我在旁边安静听着,然后打量赤平教练的神态,可她几乎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敛下视线,好像在回忆什么。直到黑川最终结束,她才终于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嘴里玩笑般小小抱怨着:“浦井还真是的。居然真的让你们来找我。”
这个说法显得二人很熟悉,可是又像朋友。我接过话茬:“浦井监督很反对黑川继续打排球,所以想来听听赤平教练的看法。”
可是赤平教练的话诚实得可怕,虽然不管是神态还是语气依旧平静到如同死水,毫无涟漪,可是那些话像惊雷在我和黑川耳边炸开。
“因为我算得上是个失败者,所以他才让你们过来问我的吧。”
虽然我早有预感和推测,但赤平教练这么直接把私事说出来还是把我和黑川吓一大跳。特别是黑川,她直接脸色开始发白,手也紧紧握成拳头。不过赤平教练也就此打住,没再详细说什么她过去的具体情况。
“我曾经是一名排球运动员,但是没能打出成果,最后比较年轻就草草退役。”
“反正,确实是一条非常艰辛的路。你要做好失败的准备。”
“而失败之后返回到原本的家中,只会是比之前还要痛苦的地狱。”
赤平教练把目光投射在球场上,里面还有些许的运动员在打球,可能也是赤平教练需要指导的人。她笔直地站在球场边,双手背在身后,威严的样子确实非常有教练的感觉。
她刚刚的话如此现实,成为划开名为“青春梦想”皮囊下鲜血淋漓的伤口。可我还是困惑,把话问出口。
“可是,赤平教练,你不是还在这吗?我是说,从事排球相关的工作。”
赤平教练抬起眼睛瞥我一眼,沉默半晌说道:“这不是一份意义重大的工作。”她指了指球场上的人们。
“县队都是一群业余大学生和业余社会人员组成,平时的训练基本上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来。比起竞技,作为爱好的占比更大。”
“我还要负责每年的国体和JOC的集训,一年一次,各种学生来来往往,每次也就一起训练个几个月。大家尊称我一声教练,可是应该几乎没有人真心把我当做她的教练吧。还是学校、校队的影响力来得大。”
“就像是补习班老师和学校老师——虽然可能补习班的老师教学更好,可是人们还是更加尊敬学校内的老师。”
“哪怕国体或者JOC拿到了成绩,最后引人关注的还是她就读哪所学校,而没人会记得县内带队教练。”
这时黑川插嘴问了一句为什么不去学校任教,赤平教练冷笑说没有学校要她,所以最后才会来这个吃力不讨好的位置。
“我不是本地人,没办法去母校,而且还是还算年轻的女性。大部分的学校都是曾经的OB来担任相关职位,再不济去外面请教练也是有经验的中年男性。”
可这一通对工作的抱怨并没有打消我的疑惑。
“赤平教练。”
“即使你刚刚说了那么多抱怨的话,但你还是在这工作,没有离开,不是吗?”
赤平教练终于转过身正视我,我发现她的眼睛比起深色的头发要更浅一点,导致我能看清她眼眸的纹路。
我缓慢但是笃定开口:“所以,赤平教练,你其实并不反对黑川,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