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净的衬袍,又从地面上抓了一贴伤药敷在上面,制成几条简易的止血带。
他拉过她的双手,低着头,咬着止血带帮她包扎。
碰到伤口的时候有点疼,冰凉的草药覆在上面,很快又把那一点疼压下去。手上辣辣的痛感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丝凉意。
云渺抬起眸,看见少年微微低着头,为她包扎时的神情专注,一只手轻轻托着她的腕,另一只手灵活地在她的指间穿梭。
柔软如纱的月光笼在他低垂的眉眼间,此刻忽而变得有些错觉般的温柔。
淡淡的苦药气味溢开在空气里,微凉的月光倾洒一地,他们隔着一道铁网坐在一起,两道影子在地面上无声地交织。
“好了。”谢止渊松开手,看了眼自己的成果,满意地点点头。
云渺低头看缠满布带的双手,每一寸伤口都被包扎得极好,不规则的布料边缘被掖进去,整理得十分漂亮。
她很小声地说:“谢谢。”
“不用谢。”少年轻笑一声。
他忽然倾身靠近,贴在铁丝网边,压低声音,“接下来有件重要的事交给你。”
“什么事?”云渺立即紧张起来,警惕地张望一下四周,确定看门的侍卫都还在酣睡。
“我们要设法从这里逃出去。”
大约是移动的时候牵扯到伤口,少年偏过头低咳一声,而后示意她附耳过来,“接下来我说的每句话你都要记在心里。”
云渺向他靠过去,把耳朵贴在铁网上。
谢止渊稍稍侧过脸,嘴唇抵着她的耳垂,声音很轻地说话。
云渺认认真真地听,时不时点一下头,他确认她记住了,就继续往下讲。
整个过程里,他说得很快,轻轻咳着嗽,说完以后再次闭上眼,靠在墙边,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了一些。
看着他有些虚弱的模样,云渺于是想起他身上还有那种叫荼蘼香的毒。
师父之前和她说过,这种毒在深夜发作时宛若刻骨剜心之痛。
“谢止渊,”她悄声问,“你现在......很疼吗?”
“没事。”他转过脸,闭着眼,不想说话。
尽管竭力维持着温和的语气,但是因为忍受着强烈的疼痛,这个少年的耐心已经快要耗尽了。
他难以抑制心里的烦躁情绪,嗓音里透出一抹明显的冷淡。
紧接着,他微怔一下。
身边的女孩隔着铁网伸出手,往他的嘴里放了一块糖。
一小块沁凉的方糖落进口中,他下意识地咬了一下,尝到一点微微的甘甜。
甜意在齿间漫开来,他突然愣住了。
“谢止渊,你要记得吃东西。”
女孩微甜的声音附在他的耳边响起,“要好好睡觉,还要记得处理伤口。”
“我们一起逃出去。”她认真地说,“你不会死的,你要答应我。”
空气里静了一下。
靠在墙边的少年仍闭着眼,无声地笑了下,然后微微偏过头,朝身旁的女孩伸出手。
深红的衣袖垂下来,抬起的指节微微弯曲,指骨匀称而修长。
于是云渺也伸出手,小指勾着他的小指,交缠在一起。
“我答应你。”他轻声说。
摇摇欲坠的天穹下,隔着一个网眼,他们拉了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