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不知名的香,味道十分好闻,像是冬日晨间吹落在林梢上的雪,或者雨过天晴后沾着露水的叶子,清冽而干净。
温暖而柔软的绸缎包裹着她,身体一下子就暖和起来。
“多谢你。”她小声说。
“不用谢。”
少年头也不抬,嗓音冷淡,“路途很长,倘若你着凉生病,我还得照顾你,很麻烦。”
下一刻,他忽然又轻轻笑起来,望向她的目光温和而友好:“不过别担心,我会照顾好你的。”
这家伙善变得像是五月捉摸不定的天气,上一秒还在阴雨,下一秒又天晴。
和这个少年相处久了,有时候云渺觉得他的笑容有些虚幻,就像是没有灵魂的一层表皮,甚至连伪装都显得不太用心。
可是他的眼眸那么剔透又干净,教人没有办法不去相信他的话语。
夜越来越深了。
从山顶上吹来的风透着冷意,沾着潮湿的水汽卷进来。
云渺抱着那件外袍在洞里等,谢渊踩着山风从外面走进来,风卷过他翻飞的衣袂。
他把一堆干柴扔在地上生了火,拢着袖子坐下来,向后一倒,靠在洞壁上,闭上眼说:“睡吧。”
他说睡就睡着了。
许久,火花“噗呲”一响,在黑暗里炸出一个火星。
云渺偏过头,望向身边倚坐着的少年。
他微微歪着头,安静地睡去。外袍底下是件干净的衬袍,如雪般的衣袂纷纷垂落,领口些许凌乱地翻折,露出一抹清秀的锁骨和颈线,映在火光里,近乎半透明。
寂静的光落在他的发梢上。两簇乌浓的眼睫低垂着,在眼睑下方投落纤薄的影子。肌肤有种近乎脆弱的苍白,像是一抔快要融化的雪。
云渺终于意识到他的状态似乎不太对劲了。
“谢渊?”她悄声问,“你是不是不太舒服?”
身边的少年没回答。他陷在昏沉的睡梦里,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身体随着微微的喘息而轻轻颤动,几缕凌乱的发丝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他无声地咬牙,似乎在承受某种不知名的痛楚。
火星又“噗呲”一响,篝火在风里熄灭了。洞外猝然亮起一对对幽绿色的光,仿佛一丛丛燃灯的鬼火,在森冷的山风里渐次亮起。
云渺打了个寒战,颤巍巍转过头。
——狼!
人迹罕至的山野之间时有群狼出没,围捕落单的野兽或是游人为食。它们怕火,因此生火的时候,狼群不会进攻。
可是篝火已经熄灭了。
“谢渊?谢渊?”
云渺摇晃着身边少年的肩膀,试图把他喊醒。
被轻轻一推,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指骨因为攥紧而泛白,苍白的皮肤下甚至显露出青色的血管,呼吸和心跳都变得杂乱无章。
云渺意识到这时候无法倚靠他了,他的状态看起来糟糕到自身难保。
她咬了下唇,转头看着洞外跃跃欲动的狼群。
其实她完全可以抛下他往洞穴更深处跑,狼群被人吸引就未必会去追她。
况且她依旧坚信这仅仅是个梦,梦外的人似乎无须介怀梦里人的生死。
可是......她又转头望向身边闭着眼的少年。
他对她好得令人不可思议。虽然他的好实在像是别有所图,可是那些好仍旧是真实的。
即便是在一场梦里......都如此真实地存在过。
云渺咬紧牙关,俯下身,轻轻拉住少年苍白的腕,她记得他的腕上缠着一片刀刃。
她一圈圈把他腕上的红绫解开,取出那把小刀,用红绫包裹着末端,紧紧握在双手之中。
旋即她站起来,面对着外面的群狼。
熄灭的柴火发出一声轻微的噼啪响,一阵山风撩起她的衣袂和发丝。
下一刻,打头阵的巨狼一跃而起!
云渺紧紧闭上眼睛,高举起手中的刀刃。
......可是预想之中的攻击却没有到来。
“啪嗒”一声。
一粒温热的血珠滴落在她的额头上。
突然间,她落进一个沾着初雪和露水气息的怀抱里。
一只有些冰凉的手从背后伸过来,取走了她握着的那把小刀。
云渺仰起脸。
衣袂在风里翻飞,身后的少年不知何时醒了。他站起来,一只手紧紧把她按进怀里,另一只手抓着那片一尺的刃。
滴血的刃尖穿透巨狼的心脏。
飞溅的血光浓艳得像是画师笔下最绚烂的泼墨画,无边的风猎猎地卷起少年的染血白衣,昳丽得仿佛一位炼狱归来的修罗。
手掌轻轻地覆盖她的眼睑,他为她抹去额头上的血珠,动作温柔得好似一位兄长或者情人。
“别怕。”他轻声说,“我说过,我会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