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清自入白鹤寺起,二十年未出山门,但不代表他不知道山外的规矩。抛弃女婴的人家比比皆是,但抛弃男婴的人家绝无仅有。这男婴看起来虽是出生不久就夭亡,但身体分明健全,即便是不祥而死,也一般不会这样草率地被弃之荒野。更何况,这件包裹死婴的罗衫布料极好,他虽不知绫罗绸缎的市价,但与他常接触的僧衣相比较,想来这件罗衫的料子也得要到三百文一匹,绝非寻常人家穿用得起。殷实富贵之家,怎会做出抛弃死婴这种事?
此事疑点颇多,偏偏山中下雨,荒庙周遭即便有过什么痕迹,也早就被雨水冲洗干净了。他沉思半晌,从自己的行囊中翻找了一件雪白中衣,趁着雨小将死婴抱出去,以雨水仔细擦洗一番,用中衣包裹,在树下掩埋,那件沾血的女子罗衫被他叠了两下,小心地收在了行囊里。
他从来很相信自己的直觉。直觉,往往是身体察觉到的微小异常被层层累积的结果。天性可以掩盖,理智可以忽视,甚至于良知也可以违背,但直觉永远不会变化。这个死婴背后,一定有些罔顾人伦天理的隐情,如果可以找到这件罗衫的主人,种种谜团或可迎刃而解。
迎刃而解…
他正自为之走神,忽然有人站到了他身边。此时雨急,有其他人到此处避雨本属正常,只是对方的站位离得太近,难免叫他觉得异样。只不过也只是异样而已,慧清并未因此警惕,他出来这些时日也知道一些人是不在乎这些的,尤其是做体力活的农民工匠,进店吃饭一屁股就往你边上坐,人家赶着快点吃完了继续干活呢,压根不在乎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
然而,当慧清下意识回过头去看清来人模样后,他就开始警觉了。
那是个年轻女子,衣着打扮甚为得体,发髻一丝不苟,钗环琳琅,一看便是富贵人家出身,多少该讲些礼数,不应该冒冒失失跟挤到不认识的人旁边来,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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