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氏率先走进佛堂中,立在蒲团旁,双手合十对着香案上的一座白玉观音。
“跪下。”她闭着眼睛开口道。
赵渊面无表情地在蒲团上跪下:“夜晚风大,姨娘身子不好,便不必在此处陪儿子了。”
“儿子跪够了时辰,自然会回去的。”
从小到大,只要他表现得比赵澈强一点,安氏便会责骂他嫡庶不分,罚他跪佛堂跪到天明。
这事儿传出去恐怕都不会有人相信,大名鼎鼎的东宫刽子手,回到府里会受制于妇人。
若不是念在生恩……赵渊闭了闭眼,压了压胸中翻涌的情绪。
安氏冷笑一声:“你这是在怨我不成?自你出生起,我便教导你,嫡庶有别,不要和嫡子争,你就是不听。”
“春柳院的崔氏恨不能将你挫骨扬灰,好给她的儿子铺路,难道你看不出来么?”
“我一直劝你要低调行事,来日才能留得一条命在,难不成我还会害你不成?”
这话赵渊早已听了千百遍,虽不认同却也从未同安氏争执过。
许是如今真是翅膀硬了,今儿竟忍不住分辩道:“一贯退缩绝非万全之计,不如大大方方走到人前,手握权柄,叫那些人想下手也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
“啪”的一声脆响,安氏扬手便给了赵渊一个巴掌。
“闭嘴!那崔氏可不是个好相与的,只怕不等你位极人臣,她手里的刀已经架在你的脖子上了!”
“你那未出世的弟弟,便是最好的例子!”
安氏泪眼朦胧道。
赵渊自然知道崔清雪不是个心慈手软的,是以才会将观云居管得如同铁桶一般严密,一应吃食穿戴都叫人查了又查才敢用。
可生母如此懦弱,不想着挣一条生路来,反倒寄希望于敌人放下屠刀,实在让他不知该说什么好。
分明是荥阳侯的庶妹,对上崔氏女竟然节节败退……
“采菊,扶姨娘回屋吧。”赵渊只觉一阵无奈,无意争辩,命采菊进来伺候安氏回房。
门外的采菊不忍地捂了捂嘴,想劝却又不知从何劝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