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
“在书店三楼我的柜台外边,高桥又接到上家的电话,临时要求他改成现金交易。我虽然心里有气,为了生意,也只好去楼下让小马替我给银行柜台打个电话,预约一百张一万日元现钞。可是,谁料的到呀,等到再我回到三楼,也就一眨眼的功夫,高桥后脑勺已被开了瓢,真是惨不忍睹啊。糊里糊涂的,高桥就被人害了。”
秦湘定定神,接着说道:“我要说,从高桥手机话筒里传出的嗓音太特别了,怎么说呢?过耳不忘。那嗓音有一种奇怪的磁性,像女人的嗓音?却沉甸甸的。又好像外滩自鸣钟敲响时,硬生生被轧进了驳船的汽笛声,听筒都被振的嗡嗡作响。这么说吧,无论谁只要听过一遍,就好像一把刀子将那嗓音刻在了耳膜上,无论何时,耳朵一定会分辩出来的。”秦湘松开兰若的手指,指指宇野治,“他就是那个人,高桥的上家,绝不会错的。”
顾警官朝着张村长使了个眼色。作为基层干部,配合警方工作,张村长熟门熟路。他一哈腰,刻立马嚓将宇野治全身上下、里里外外搜了个底掉儿。他将一双簸箕般的大手向前一摊,只见沟壑纵横的掌心上,卧着一根乌亮的自来水钢笔,和一块叠成两个交叉小三角的白手绢,其它别无它物。
周密抬眼见李少波、马建设一前一后哈腰从洞龛内走出来。周密毕竟不是神仙,他做梦也料不到眼前两人其中一位居然是山口组六代目司忍,而一位是神户港令人闻风丧胆的头号杀手黑田忠之。那些愚蠢而平庸的编导只能用狗血神剧赚流量,但毕竟胡思乱想,可不是什么值得提倡的专业素养,尤其是对考古专业来说。
周密跟李少波要过手电筒,独自进到洞龛内绕了绕。洞龛内一阵电光乱晃,没一会儿,周密钻了出来,他冲着冯思远双手一摊,摇摇头。
“你这家伙,站起身来!把宝贝藏哪儿啦?老实交代,说不定还能争取个宽大处理。”张村长猛地提了提手中的帮扎带。
宇野治眉头一紧,“啥宝贝?”他翻了眼张村长,抻了抻腿,活动一下脚腕子。
“别装了,刚顾警官说的还不明白?金阁寺的鸟呀?”周密边说边走上来与张村长并排而立。刚才,他听马教授给他讲述了关于那桩金鸟案子的叙述。
冯思远推了一把周密,“什么金鸟?顾警官说了,金阁寺案已结案了呀,那只鸟也通过官方渠道移交给了日方。”顾警官点点头。
人群后面的赵德娃频频点头,“就是嘛,咱可不像小日本,时刻惦记人家的东西,啥出息嘛?”
马教授搔着头皮,连声称是。“哦,对对对,弄混了,弄混了。破了,破了。”
刘金铭迫切要将身上的嫌疑尽快抖利索,“是这样啊。因为生意,我对此案的旁枝末节也略略知道一些,说出来供警方参考。”他说道。“有个叫黑田的小日本,有人说他是山口组神户艺能的古董贩子,也有人说此人纯粹就是个杀手。他通过高桥涧笠中间搭线,欲将手中的金鸟,其实就是京都金阁寺究竟顶上被窃的那只金凤凰,来和宇野治做交换。据高桥吐露,宇野治那边有《兰亭序》真迹。”秦湘抿了抿嘴。“我听高桥这么说,当时差点没笑喷了,而高桥却只顾灌酒,嘴里叽叽咕咕说山口组想兰亭想疯了。”他停顿了一会儿,才面向着顾警官接着说道,“后来也不知怎么,那只金鸟被你们黄浦区警方在方浜路给截获了。”
顾警官轻蔑地笑了。他低头看着张村长铁拳下的头方目先长说道:“宇野治的入境申报表上,为了掩人耳目,填写了另外一个身份:天溪会执行会长。这位宇野治先生,既然是作为鸣鹤流的男性继承人,手中掌握的《兰亭序》真迹应该不止一幅吧?对吗,宇野治先生?”
宇野治双肩带着胳膊一阵乱扭,越是挣扎,扎在他手腕上的猪蹄扣勒得越紧。他冲着顾警官吼了起来:“我们天溪会是纯正的文化社团,一贯秉承王羲之的精神衣钵。”宇野治喘着粗气,“我们的社长南鹤溪女士,也就是鄙人的胞姐说过,‘作为日本人,我们永远不应忘记向中国借字的恩情。’我们定下每隔五年拜谒绍兴兰亭的社规,并由鄙人出资,在兰亭的‘鹅’池边建立了‘信可乐也亭’。”
这时,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天坑下郎朗响起。
“是的,中国有学恩于日本。南鹤溪还说过:‘多少年以后,我们的衣服,我们的模样都会变,但能永远代表我们的就是我们的字。’”兰若撩了撩额上的发丝,一字一句,昂首说道。阳光照耀着她的脸庞,秀气的鼻翼上泛着玉质般的光泽。
秦湘一脸茫诧异,呆若木鸡地看着兰若。
“可是,天溪会有你这号执行会长吗?”兰若向前几步,指着宇野治鼻子质问道:“我也没你这样的舅舅。”说完她退后几步,回到刘金铭的身边。
“你是……”宇野治一脸茫然地抬头望着兰若。
“我是南鹤溪的女儿,日下部鸣鹤是我的外公。”兰若有些激动,鼻翼一翕一阖的。“我外公早说过,他没你这样的不肖子孙。”
“啊,你是若子?”宇野治两眼瞪的溜圆,嘴巴张成一个圆圆的“O”字,半响合不拢。“这么大了。”他的喉咙堵住了,嗓子里发出一阵奇怪的咕噜声。
“顾警官,张村长,”兰若的胸口在剧烈起伏,刘金铭揽着她的双肩。“我就长话短说了。”她用手一指宇野治,“此人本名日下部治二,是我母亲南鹤溪的二弟。在他二十多岁的时候,我这个舅舅投靠了日本‘樱社’,为了表忠心,他入赘了宇野家,给宇野宗佑这个日本前首相当上了女婿,为此,我外公被活活气死。”兰若哽咽起来。“在日本谁不知道,‘樱社’这个极端右翼组织,其背景就是近代日本统治者制造的以天皇为中心的‘极端国家主义’文化走向穷途末路的翻版,而其势力和影响力则远远超出了国家政权力量。无端仇视中国人以及中国文化,是这个组织的创立根本和精神滥觞。它们是日中友好的最大绊脚石,更是我们日本人与全人类和平共处的最大障碍。”兰若接过秦湘递上的手帕揩揩眼角,“这个‘樱社’,与‘天溪会’从根本上即水火不容,二者的精神与宗旨更是南辕北辙。我们日下部家族早就与这个宇野治断绝了一切关系,自我记事起,就没见过这个人。”
兰若紧紧咬着牙,越说越气。
“可是,我能想象的出来,”兰若道,“这些所谓的尊皇主义者,他们为了捍卫什么‘天皇绝对论’,什么‘天皇正统论’,以及什么‘皇国史观’,完全可以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我母亲说,有人在中国大陆利用天溪会在《兰亭序》方面的研究成果,贩卖所谓的兰亭序寻宝讯息。她老人家猜测她的这个二弟,也就是宇野治,一定于此脱不了干系。我这些年侨居上海,就是在帮妈妈搜寻这个舅舅,为了死去的外公,更为了神圣的《兰亭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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