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念、做、打,全靠签手一人,签手是否“入皮”,左右了戏班子的瞎好和声望。今晚这出白戏,赵班主却着实凑不够这五人,瞎子心里明白,村长今黑儿留在山上,这是为了救他这个场哩。
这天简直要热死人,村长吼出了一头的大汗。赵德娃高仰着头,眉目紧锁,沉浸在莫大的悲悯之中。一把嶙峋的月琴倒在他胸前,枯指拨动着三根琴弦,千年的苦难上下翻飞。鼻梁上的石头镜大极了。
“白人白马白旗号,文武白官三尺孝
啊……咿呀……”帮腔的号子一波三折,九曲回肠。
“仔仔,咋啦?”江小白低头问仔仔,仔仔的小肩膀还在抖。
“看,”仔仔仰起脸,惊恐不安如一只小兔。“看,那不是红衣服阿姨吗?半夜里扒咱家窗户的。”
“红红?”江小白、王伊脱口喊道。
秦雪风凑过来,“啥情况?”他大喇喇地笑问道。崔先、麦娥两口子也乐呵呵地冒了出来。
亮子幕布前,聚集了几十口子看戏的人,黑压压成了一片。台上卖力地唱,台下鼓劲儿地谝。戏台子近在咫尺,却也遥不可及。虚无缥缈的光影恍如隔世,给人以前世今生、场景重现的错觉。
“崔先,这唱刘备的还真是天赋钢音,字正腔圆,要是能把咱爸、妈带来,保他们过瘾。哎,咋啦?”麦娥正说着,却发现他老公两眼发直,死死盯着前面,她没好气了,狠狠给了他一膊拐,“干啥呢?魔怔啦?”
崔先使劲儿揉搓着眼,“红红?”秦岭山庄来的几人,仿佛一同遭了定身术,一下子直傻楞在那里。
各种类型的后脑勺一个挨一个,游客们把身上所有的口子都扎得密不透风,城里人怕叮咬,也耐热,反正戏词儿是一句不懂,就图个新鲜,瞧个热闹。村民们摇着大蒲扇,嘴里哼哼唧唧地看得那叫一个过瘾。王冬月四处张望,身边的小板凳还空着,老六这死东西又不知张罗啥去了。
兰若依偎在秦湘的身边,双手一高一低挽进他的臂弯。几丝蜷发无风而动,撩拨着夜色,让她没法入戏。
“真是活见鬼了。”崔先浑身一颤。
“哪个红红?是那个二半夜里喊道一兄去钩槐花的女人吗?”麦娥撇撇嘴,“那女人不是死了吗?”麦娥掂着脚尖四处踅摸。
“是啊,那女人就死你家楼上呀。”秦雪风似乎也不淡定了,“案子还没破呢。”秦老板一对儿滚圆的黑眼珠也在四处打探。小白和王伊把仔仔紧紧偎在当中,崔先、麦娥也越贴越紧。
“别唬人咧,小崔,看迷眼了吧?”秦雪风没啥可贴的,只能自己给自己壮胆。“红红?还绿绿呢。”
崔先舔舔厚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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