腺癌。”
对了,胰腺癌。听到这三个字,苏格恍惚地记起来他冬眠的另一个原因。
那时候组织内部几乎禁用一切电子设备,他靠着每天四五杯咖啡和不到三小时的睡眠去完成本该交给计算机的工作,然后在一次体检中确诊了这个病。
以前他经常幻想重获健康,真到了这一刻,却只觉得茫然。他挪到床边想下地走走,身体就跟生了锈似的难以动弹。
“您的身体状况恢复得不错,苏先生,但您依旧需要运动辅助。我已帮您激活了外骨骼。”
随着护士的话,苏格身上的病服收紧了点。
“如果您想自行调节,也可以旋转病服的领扣。”她又说。
苏格迟疑了一下,然后很轻松就站了起来。
他惊异地低头打量,紧接着,就被其他东西转移了注意力——病房角落的镜子映出来一道影子,罩在一身灰白竖纹病服里,瘦得不成人形。
他怔了一下,走到镜子前。
镜中的倒影胡子拉碴,长发披散,眼神空洞,像一个幽灵。
他几乎认不出自己了,两百多年过去,一切都已经消失在光阴里。
但谁该对他负责,那些踢皮球的公司和政府部门,还是组织?
他不知不觉握紧了拳头,呼吸逐渐急促。
“冬眠”、“真相”、“使命”、“组织”、“敌人”,凌乱的词汇在他脑海里断续浮现,仿佛夹杂着失真的电流声。
忽然,他心中闪过一种警兆。
不对,怎么就能确认这是两百多年后了?
怎么就能轻易相信那个声音?
如果这是敌人的陷阱呢,敌人试图摧垮他的心理防线——为了窃取那个“真相”。
他灰暗的眼神里涌出难以察觉的光彩。
长时间的冬眠把他的脑子也冻僵了,不然他不会这么疏于防范。
但刚好,他的脆弱可以误导敌人。
他歇斯底里地大叫一声,砸了镜子一拳,被震退好几步。又试图抄起一把固定的椅子,失败后,狠狠踹了椅子一脚,终于四仰八叉地跌倒了,气喘吁吁地盯着天花板。
做完这些,他才说:
“我要打电话。”
护士没有回应,似乎正在判断他的精神状态。
“电话!”
苏格梗起脖子,涨红了脸,用力锤了两下地板。
“好的,收到了您的请求。”
护士说:“请戴上枕头边的‘视界’。它看起来是个黑色眼罩。”
苏格找到了她说的“眼罩”。
这东西摸起来有种鲨鱼皮般的粗糙感和胶质感,内部有软骨支撑。戴上后,那种软骨支撑结构从颞窝覆盖到了枕骨,轻若无物,几乎是完美贴合了他的皮肤。他只感到有两个轻微的突起顶住了他耳后的乳突骨,很快,这种触觉也消失了。
他的视线先是被黑幕遮住,立刻又清晰无比,一些参数在眼角变幻,他只认出了日期时间。
下一刻,一个漂亮的护士出现在病床边。她好像一直就站在那儿,绾着温柔的圆发髻,穿一身得体的过膝提花白裙。
对着吓了一跳的苏格,她以恰到好处的歉意微笑道:“你好,苏先生。”
苏格反应过来,“视界”是她对VR眼罩的叫法,而她也只是个虚拟影像。
他却没法从她身上找到丝毫不真实的地方。
不过他没心情关注这些了。
“怎么操作?”他问。
“您可以用眼球动作或者语音指令来操作它。”
苏格觉得护士的说明过于简单,又发现眼罩的操作意外的简单。
在他操作眼罩时,护士又补充说:
“苏先生,这种设备其实很不安全,也不方便。我们建议您换上更加便携的光学义眼,最好还要安装脑机。当然,更换设备需要资金,而您正处于赤贫中。但您只需要出售部分生物体,就可以摆脱目前的困境。在您苏醒的前一天,钟氏集团曾发来一份意向书。他们想收购您的一部分内分泌系统,他们正在做人体代谢的相关研究,作为一名冬眠者,您具有相当的科研价值。”
护士语气温柔,话里的信息量却很有冲击力,以至于苏格明明听懂了她的意思,还是忍不住惊诧地问:“收购什么?”
“收购您的一部分内分泌系统。”护士耐心地微笑道,“如果您同意,钟氏集团除了支付一笔可观的资金。还附有一项优惠:他们愿意免费为您更换脑干和边缘系统。这样您就可以完全控制自己的情绪,并且一天只需要睡二十分钟。”
苏格感到毛骨悚然,心里浮现出一些可怕的画面:他的器官和身体组织被摆在货架上,明码标价,主顾顺手摘下一串肠子,或者半个脑花。
他立刻呼出了拨号盘,手却在发抖,如果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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