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府议事大厅里有四个人:为首的是一个老者,须发皆已经花白,不过人看上很有精神,此刻他正一手举着蜡烛查看挂在墙上的城防图;身后一左一右站着两个穿甲的军士,看样子应该是他的近侍;最后一个人也是军士,他正躬身向老者汇报事情。
李元婴和尼露拜尔微微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大都督,还有一个事儿,今天又有一批倭国武士混在胡商队伍里进城,进到城里他们暂时躲在胡商的院子里,一整天都没有露头,早先进城的那些人还是跟着胡商整天外出查找什么,在城内外挨个排查。咱们派去的人偶尔听到倭国领头的之间谈论铜和米,由于语言不通,他们只能听出来什么江左铜,江右米,再多了就听不懂了。”军士报告完,就在那里躬身站着。
李元婴和尼露拜尔看着老者的身体微微一晃,很轻,要不是灯光晃动的幅度比较大,他俩都有可能忽略掉这个动作,应该是军士报告的事情里有他关心的。
“他们现在排查到哪里了?”老者没回头问道。
“城内东湖北部。城外南浦驿站东部。”军士再次躬身回答。
“恩,加派人手继续盯梢。下去吧!”老者吩咐道。
“是。”军士转身离去。
老者又看了一会儿城防图,伸手在东湖北部和南浦东部位置分别做了个记号,才转身坐下。手捻胡须陷入了沉思。一时间议事厅里悄无声息,只有蜡烛的光摇曳不止。
“大都督好雅兴,大半夜的还忙于政事儿!”忽然房顶上传来声音,两道黑影从天而降,两个黑衣人出现他的桌子前。
两个近侍毫不犹豫地拔出刀冲到桌子两侧,护住老者,一个侍卫张嘴就要示警,呼喊院子里的守卫来支援。老者大手按住了他的肩头:“别声张,自己人。”
“原来是滕王殿下大驾光临,失敬失敬。”老者连忙站起身,走上前,双手抱拳。
“吴公,别来无恙?深夜叨扰,事出有因,万望见谅。”李元婴也是双手抱拳,丝毫不敢有所怠慢。
老者自然是洪州都督吴黑闼,当初跟秦叔宝、程知节、李绩等一英雄豪杰反抗大隋,后来投靠李世民,为李唐一朝立下赫赫战功,现在成为硕果仅存的几位开国功臣之一,李元婴对他很是恭敬。李元婴跳下来的时候已经摘掉了面巾,要不吴黑闼也不会认出他来。
“客气了,客气了!吏部的任命文书前些日子已经收到了,滕王殿下这是来办理交接的?”吴黑闼想到这里是大喜过望,洪州的形式正让他焦头烂额呢,这个时候有人从他手里接过这块烂摊子,怎么能让他不高兴呢!
最近,不知道年纪大了,还是久闯江湖胆子小了,他现在做起事儿来心中总有一些力不从心、畏首畏尾的感觉。
李元婴笑而不语,看了一眼两个近侍,意思很明显,不方便说话。
“滕王殿下,这两位是我从军营中挑选的兄弟,跟随我多年了,不管到哪里我都带着,院子里都是亲卫,殿下尽可放心。”吴黑闼明白李元婴的意思,向他解释道。
“吴公可有收到李治的密旨?”李元婴开门见山地问。
“你俩在这里守着,告诉外面谁来了都拦在外面,我跟滕王殿下有秘事相商。两位请密室一谈。”吴黑闼说着起身来到城防图跟前,卷起城防图,找到一块砖摁了一下,墙上一阵轻响,内陷一个常人大小的墙体,里面露出一间密室。吴黑闼率先进去。
李元婴和尼露拜尔对视一眼,紧随其后也进到密室里。
密室不大,一张桌子,几个马扎,其他的什么摆设也没有。吴黑闼走到密室墙边,又拍拍墙,从墙体上取出一个盒子,打开盒子从里面取出一卷纱铺到桌子上。
李元婴和尼露拜尔为上前看去,只见纱上画着一些奇奇怪怪的点和线条,勾勾画画,整张纱上到处都是,好像鬼画符一样乱。
李元婴看了半天都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滕王殿下是不是奇怪这块纱上的图案是什么?”吴黑闼一脸严肃地问。
李元婴点点头。他也很好奇吴黑闼为什么要带他到密室里看这个奇怪的东西,这个奇怪的东西又代表着什么?在他的记忆里从来没有接触过类似的东西。
“滕王殿下刚才提到密旨,也就意味着圣上要把这里面的秘密让我直接告诉滕王殿下,而不是要殿下去长安城聆听圣意后再来洪州办差。两位请坐,容我慢慢细说。”吴黑闼说着,把蜡烛往桌子中间推了推,照得纱更清楚了。
“哦!听吴公的话这里面的事儿似乎是很复杂,很曲折?”李元婴来了兴趣。
“何止,这里面的事儿那是相当曲折。滕王殿下可知这是什么?”吴黑闼手指点点桌子上的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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