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三娘几乎把石锵当儿子看的,见状,恨铁不成钢的走过去,用力捶幼弟道:“你倒是说话呀!夫人说了,正在给几个丫头看女婿呢,你再不说,那煮熟的…”不对,八字还没一撇呢,人家姑娘根本没熟。
“你再不说,那长毛鸭子本就是会飞的…!”车三娘挥着拳头,吼道。
明兰噗嗤笑了出来,厅堂内气氛一松。
“你好好说,到底喜欢小桃什么了?你若不说出个道理来,我如何放心把小桃嫁到大老远去?”明兰柔声问道。
石锵擦擦脑门上的汗,手脚都无处放,看看嫂子,再看看屏风后的人影,终于鼓足勇气道:“小桃姑娘”憋了半天,“是个好姑娘!”
车三娘绝望了,怀疑是不是自己从小管教太严了。
明兰叹了口气,用中学训导主任哄学生说出早恋的口气:“那你说说看,几年前第一次见到小桃,是个如何情形呀…?”
依她原先的打算,定要给那傻姑娘找个靠谱的夫婿才行,并且要近些,好方便照顾。
石锵开始回忆,没头没尾的说了半天,只有一句关键:“…满船的姑娘都吓的厉害,有些哭,有些骂,还有些在发抖,连话都不会说了…只小桃姑娘没有。”
“那她在干嘛?”明兰也好奇了。
高门内宅里的丫鬟都是娇养的,哪里见过劫匪。当时船虽已靠岸,但水面上还浮着几具尸身,不远处的船只刚扑灭了火,飘过来带着尸臭的焦味,船板上处处血迹未干,甫获救的女孩们惊魂未定,又要勉强收拾,自然没什么好脸色了。
石锵脸上荡漾起一层梦幻:“她借了柄鱼叉,然后到浅水边一气叉上十几条肥鱼,然后捡了把冲到岸上的匕首,当场斩下鱼头,刮鳞挖肚,然后唱着歌回去了。”
这下非但明兰傻了,连车三娘也圊掉了,她很想摸摸自家幼弟的额头难道那姑娘杀鱼剁头的样子十分明媚动人?
“我就想讨这样的婆娘!”石锵小弟握拳,坚定道。
明兰半响不能言语,最后只能道:“这个…我得问问小桃…”想到那傻丫头的性子,又补上一句,“怕一时半会不能答复。”@车三娘笑道:“这个不急。陪了那么多年的丫头,夫人自然要细细为她打算。我兄弟岁数也不大,况且我们那堂房叔父过世还不到一年,慢慢来,慢慢来,待夫人想定了再说。”
她不如石锵小弟这么天真,凡事要多思多虑,让幼弟娶到心爱的姑娘当然好,可能娶顾侯夫人从小伴大的贴身侍婢更加好。不是要贪图什么好处,但多个跟侯府的牵绊,就算将来自己夫妻走了,石家在漕帮里势力不再,女儿和幼弟也有贵人照拂,不致受欺。
直至回屋,明兰还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当下赶紧把小桃捉来问。
小桃的反应比当初丹橘好,一点没脸红,呆了半天,只问:”嫁了以后,还能跟夫人住一道么?”
明兰道:“这可不成。石家有点儿远,到这儿要小半个月的路程呢。”
小桃立刻摇头:“那我不嫁。”
“笨蛋,为什么呀?”
小桃闷闷道:“当初和丹橘姐姐说好的,倘若我要外嫁,她就不走了。我跟她说,她在外头有人等,我没有,我会留下陪夫人的,叫她尽管嫁好了。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明兰心头一酸,“你们两个”
她揽过小桃的头在怀里,像搂团哥儿一样,仿佛她也只是个小小孩子。
“傻丫头,这话我跟丹橘说过的,现在也跟你说。”明兰鼻头也开始酸了,“我从来,从来,从来没有一刻想过,要叫你们舍了终身幸福,就为了留在我身边。”
尽管她也很舍不得。
忍住眼中湿意,明兰拉起小桃的脸,认真道:“你自小到大,从未有一字一句一事瞒过我。现在,你老老实实跟我说,你是识得石家小哥的,你喜欢他么…?”
小桃傻傻想了半天,摇头道:“我不知道。”
明兰无奈道:“那你觉着他人怎么样?”
小桃带着哭腔:“没去西北前,他就托人给我带了好几回东西,有安雅斋的酥糖,德福居的酱肉肘子,西街的荷叶莲藕粽子这次他又给我带了好多好吃的。我偷偷去问他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些,他说,他都是捡自己爱吃的送来的。”
说着说着,真的哭了起来,手足无措,好像做错了什么事。
明兰叹气道:“哭什么,傻丫头,志趣相投,都是吃货,这不是蛮好的么。”替她擦干眼泪,又问:“那你愿意跟他过日子吗?一直一直。”
小桃还是一脸茫然。
明兰又好笑,又无力,挥手道:“罢了,你先下去罢,这事谁也别说,叫我好好想想。”
是稳妥起见,让这傻孩子留在自己身边呢;还是放她出去,让她拥有独立的人生呢;明兰抱着脑袋苦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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