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拒绝.....毕竟那边更危险。
结果这人正用树枝戳那母虫的肥美肚子,且说:“虫子成长可凭生物天性,汲养分而生。”
“但自燃跟尸体坐立亦是诡谲,若是不考虑阴诡之事,我刚刚想起海外一些书籍跟古时的《万物章》中都提到过虫生万物,疑似生命之主,这些虫子可分泌各种奇妙物质,比如可燃烧蜡液,可药用的蜜啖,以及各种毒素等等,若是这些虫子乃蜡虫分支,分泌液中有蜡质,但凡有一只虫子出体,接触到可点蜡的火石等物,自燃之事既可以解释。”
“至于尸体为何突然自动坐起,我还不知。”
“我只是觉得.....祖父在野外,百姓们不似诸位冷静好说话,更不可控。”
“诚然,祖父肯定在场肯定能洞察先机....可你刚刚也说了,有些尸体是可以不被及时发现了,那些没被发现,又起了诡谲现象的,百姓太容易被歹人驱使成为乱民,万一他们瞧见这诡谲之事被吓住,骊山境内又有前面一些人埋下的歹人,趁此蛊惑人心,形成暴乱之势,借民生对祖父不利。”
她说得挺快,怕耽误曹岫白动身的时间,一边迅速把树枝搅弄出的汁液点入水杯中。
些许,那紫色液体很快浮在水面。
她又弄了一些点了火把上的火焰。
滋!
青色不易燃的树枝一端迅速燃了起来。
看。
虽然还不知这到底是什么奇虫,但她的判断是对的。
甚至先看到了民间隐患。
曹岫白认真听着,也认真看了她手头的验证结果,最后深深看了她一眼,眼中有深深的钦佩,抬手作揖。
“宋姑娘厉害,不愧是云阳大族一脉传承。”
“我信宋公有你这样的后嗣,亦是宋公这些年来绝佳的欢喜。”
他说完这话,取了赶回来的黑衣刀客下属手中一大袋吃食,他拿了一半,剩下一半直接塞入稚春怀里。
“多谢提点。”
跃人上马,走得干脆。
抱着一袋热乎乎喷香的南瓜饼跟馕皮,稚春欢喜非常,看向宋微辞。
人都走了,东西也在怀里,自然是没法拒绝的。
宋微辞惊讶时又疑惑,问絮娘:“他这般夸我,倒让我不安了。”
她知道如今的曹岫白对她这个宋微辞是有排斥敌意的。
大抵跟她母族有关。
絮娘:“啊?为何,我以为姑娘您当得起任何美名。”
仵作:“没错,没错!”
是真的好厉害啊,也太有县太爷风采了。
他可算明白自家大人藏着捂着不让人知道了....太像他自己了,这个孙女,不用验血验身份,肯定是其后嗣!
不是吗?
宋微辞却是若有所思:“想来是觉得这世上大多数郎君都不愿意认可女子的才学吧,甚至对此心怀敌意。”
“但骊山这地方,倒是瞧见许多心胸开阔的真郎君。”
从徐清刀跟仵作,到更高高在上的曹岫白,都让她前尘旧时遭遇的刁难都成了一场梦似的。
哪怕是对着枕边人,她也知道藏拙,不能暴露。
在这....曹岫白这人,夸得太好听了,以至于她都快原谅此人未曾遮掩的敌意了。
那个曾经的第一金吾少郎将,曹家拂狸,长大后原来是这般人物。
比她生前曾经想象的,要出色得多。
可惜,身份立场已定,来日恐怕不宜接触。
——————
骊山郊区野外。
暴动已在眼前。
宋公自然也遭遇了腐尸自燃的诡事,本来周边是村舍,不少百姓在,看到这一幕后吓得魂飞魄散,大喊大叫形成混乱。
还好,宋公身边高手在,他亦一眼勘破真相。
“这是一种异虫,塞外飞虫,非鬼神。”
“诸位乡亲别乱说,若是鬼神知道己身未降临,却被你们代入这些飞虫,他们难道就不生气?”
宋公老辣,是会反向劝人的,这些百姓本来愚鲁,也偏执顽固,不能硬着来,他从另一角度去劝,果然把这些人镇住了。
接着宋公趁此验证了虫子的自燃虚实。
“你们看,是虫子的汁液可燃....这道理就跟腊树汁液所造蜡烛,猪肉熬煮油脂可燃一个道理。”
“天下万灵都可造新物,我等为灵长,大地之主,难道还能被这小小虫子吓住?”
百姓们镇定下来了,议论后不再喧闹,但也有顽固的对僵尸等传说深信不疑,甚至压过往日宋公在骊山打下的名望,这老者叫喊着:“可是它是僵尸啊,刚刚蹭一下动了,这不是鬼神是什么啊?难道是这些虫子驱使的尸体动弹?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宋公闻言一笑,解了宋微辞未想到的疑难。
他站在夜色下,在火把光辉中,指着已经被处置的腐尸。
“尸腐多日,腹中胀气憋着,这些虫子既在尸内存活,有动弹,碰到了筋脉骨骼,破了胀气,自然引发尸体运动。”
“诸位坐在椅子上,若用小锤子敲一下腿骨关节,小腿亦会蹭一下弹起!”
“这是自然反应,无需在意。”
“再且说了.....传说中的僵尸何等厉害,无惧刀枪,力大无穷,你们再看这一具,本官不才,身边区区几个护卫就把它拿下了。”
“这岂不是说本官比这僵尸还厉害?”
“这不违背传说吗?这位老者,你这般逆乱的想法,若是僵祖得知,恐怕也不会开心的,不怕它去找你吗?”
那老头当即无可反驳,面对其他百姓的指责,吓坏了,嘟嘟囔囔退下了。
危机解除,宋公再让差役把百姓们劝回家....自己则是看着地上的虫尸。
“派人去处置下周边之地的隐患,可别被利用了....”
“恐怕不用去了,大人。”
宋公惊讶,抬头看去,听到了马蹄声。
曹岫白来了。
他解决了附近的隐患,赶来支应。
当听曹岫白详细解说了县衙内的一切,原本神色沉重的宋公一展神色,拍掌而笑。
“好,不愧是我家孩子。”
曹岫白看这胖乎乎的老头自得摸样,暗道自己此前也没夸错。
确实,没有比后代子孙出色如斯更让这些帝国元宿欢喜的了。
后继有人。
就是不知道宋家能不能把王族血脉留在自家....恐怕也不容易。
“宋公,这些尸体是否为那些人准备,用来对付您?”
曹岫白还是问了。
宋公敛了笑意,看向溪流湍急的水脉,深深一叹。
“我希望是。”
“最怕不是。”
若是,就是有动机,有来头,无非他那些政敌或者朝堂势力。
若不是,就是骊山水脉上游有地方又发生了惨绝人寰的诡事。
还得从头查起。
而且还赶上他此前打算带着宋微辞离开骊山的关头,两件事对上一起,等于很可能把宋微辞卷入这件诡案中,他心里有愧。
可若是不带着,这小姑娘很快就要被送去京都了,直面京都宗室跟朝廷诡计,更是凶险。
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