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他们这样持续多久了?可是她与孤订婚之日还是年少时就别有情愫且苟且?”
“若是孤在边疆守城时死在几次三番的暗杀跟后面的谋反降罪中,他如今是否已为帝王?毕竟宗室亲族之中,除了素来不理事的长亭大姑姑,其余人都支持他,而皇嫂你如今怕是已经贵为皇后了吧?”
“既得利益,未成功而已,孤只是赢了,但不代表不追究。”
言外之意是他的报复必须同等,而她这个原本卑贱的褫罪门庭孤女若非攀附权贵,成了太子妃,谈何这些年的奢靡享受与天家荣耀。
她的荣辱都系于曾经的太子一身。
那,也会来自如今帝王一念。
而他此时转动琉璃镜枢纽,将封闭转为孔隙,能收声而入。
未来的皇后还在问秦怀璋如何对待她这位曾经忤逆先王意志也要娶来的王妃。
言语间,带着几分惋惜跟不忍。
“当时只是因为你跟他被父皇赐婚,我心灰意冷,但也不愿再娶任何贵女添堵,要她,是因为好控制,且对她有救命之恩,她不会忤逆,来日待我登基,将你夺回,再挪开她给你腾皇后之位,也容易。”
“你好生无情,她也算无辜。”
“我救过她的命,也算荣养这么多年,且也没想过要她性命,除非她要伤你跟你我未来子嗣,那我不能忍。”
“召光....我信你....这次我们能成功吗?若非因为我,其实你何必....”
“能,你我两家合作,一切已然准备就绪,我绝不会让你受累半分。”
秦怀璋对怀中妖娆怜惜不已,似对过往挚爱被赐婚归属他人心痛难忍,如今越发温柔亲昵。
女子亦伤感。
两人如凄苦鸳鸯,情深而不能相守,不得不委屈自己....
帝王重新封闭孔隙,让声音隔绝,却不是为了让姜鹤眠免于听到这些伤人秽语。
“不想报复他们吗?”
他问,像是在勾着人心的恶念跟绝望。
这人因为常年边疆沥血而添悍勇阴戾,实则皮相阴柔寡情,跟温润仁性的秦怀璋截然不同,但骨子里都一样的。
让人觉得冷。
眼底泛红的姜鹤眠压着心中的胆颤寒凉,在脑海转瞬的如刀割裂中,抿唇,猛然拉住对方欲扯掉她腰带的大手。
白皙纤软撼动不了指腹尤有常年握兵老茧的修长有力。
但她还是抗拒了。
太龌龊,外面的脏,她不愿意在里面也经历。
她低着头,因为挣扎而让发丝微垂撩拨颈项,他却微松了力道,堪堪让她逃不开。
“陛下,您也知我是孤女,荣辱都在他一身,既做了选择,也得利过,他还救过我性命,这无甚可说的,以如今时局,他必死无疑,那我也愿付出性命相陪,权当还他了。”
“但此事不行。”
“若是您现在非要如此....真撕破了脸,两边皆败露,固然您目的达成,恐怕也对您名声不好,本来已经稳操胜券,何必如此折损。”
她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坚定就能说服他,甚至隐隐要挟他鱼死网破的害处。
她不觉得这种能逆大势而成就霸业的枭雄会为她这一点女色而折损名声利益。
怕是察觉到外面两人又起勾结,一时怨憎才起意,冷静下来也就好了。
只要今日脱身,回去她就做安排,她自己肯定必死无疑,但可以将一些人都移走.....
但。
秦怀屿反而笑了。
“因为不怕死,所以无所畏惧?”
“但孤怎么听说你把曾经在孤女时照顾你的那些旧人也安排在身边了,是为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吗?对了,你家曾经那些败落的旧部因你成为太子妃而为太子重用,他们,可有不少人都参与对孤的刺杀之事。”
姜鹤眠怃然惊疑,那些人?秦怀璋竟.....从未跟她提起过。
想来,蠢笨的也只有她一人。
秦怀屿看不到她神色,只问:“他们,你也不在乎吗?”
他说的很难听,对她的印象也固定在了“攀附权贵帮扶旧人共享荣耀”之上。
姜鹤眠:“陛下既这么坚定认为我是世俗之辈,为什么这么笃定认为我会为了区区下人舍弃自己尊严呢?这不矛盾吗?”
“反正我都必死,又怎么会如此轻贱自己。”
秦怀屿一时语塞。
他确实对她心怀偏见,认为她不过如此,否则怎么会帮扶旧人,为了家族再崛起而暗中谋杀自己。
明明,自己初前往边疆时,新婚的她还曾作为嫂嫂来送他,夸他为家国而战乃为好儿郎。
当时他认为来送别的人多为虚情寡义,驱逐他只是为了附和太后为太子谋利,表面难过,实则开心,只有她,夹着钦佩跟担心。
他是真信了。
结果,她要杀他。
那差点要了他命的最后一波暗杀,每一根暗箭上都淬了毒。
所以,他抚了她的脖颈,指腹粗粝,抵着喉骨,好像随时可掐断,但又算温柔。
“你会的,皇嫂,你对自己人一向很好。”
这话有些讽刺,像是在讽刺她以往对外面那位枕边人也素来极好。
温婉贤良,荣辱与共。
哪怕此刻了,也未曾说曾经的太子爷半点坏话。
姜鹤眠一时静默。
“孤自然知道你必死,难道你以为孤对你情深,非要强夺?”
姜鹤眠皱眉。
秦怀屿:“孤的名声,皇嫂不知道吗?少时既凉薄无情,长大后好色寡意,阴狠无道。”
“不过是因为现在发作,结局已定,皇嫂必一并降罪处死,碍于世俗公理,孤碰不得,如今....只要皇嫂隐瞒不说,顾自隐忍,又有谁知道呢?”
“至于能忍多少日,全看你用多少时间能将你在意的人安全送走了。”
“皇家可多的是寡廉鲜耻的男人,我们兄弟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孤,对皇嫂可算敬重?”
他感觉到刚刚还在用力拉扯自己手掌,负隅顽抗不肯屈从的小手颤抖了。
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她屈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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