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撑的那股气终于散了,他沉沉阖上了眼。
这不算长却又跌宕起伏的一生里,最后一件放心不下的事也尘埃落定,所以可以走得了无遗憾了。
宁肃喟叹一声,正待出去让司礼监准备报丧,却被太子扯住了袍袖。
“大伴,等一下。”
宁肃闻言回头,却见太子面色凝重,还以为是因为明帝新丧的缘故。
正待劝解几句,却听他低声问道。
“父皇那封遗诏只有当日几位元老知道,外人并不知情,对吧?”
宁肃微微颔首,不知道这孩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孤不想做皇帝。”他无视宁肃骤变的脸色,“孤知道大伴的身世,也知道父皇的意思。但若是要孤来选,这个皇帝还是有能者居之吧。”
凭借多年相处,宁肃很快意识到,他是在说真的。
“胡闹!”
“大伴知道我没有。”太子露出个如释重负的笑,已经换了个自称。
他抬眼直视宁肃,从袖口递过去一份黄帛。
“若是大伴觉得名不正言不顺,我这里还有一份旨意。”
宁肃接过来扫了一眼,顿时变了颜色。
“禅位?”
“你若是不想辜负父皇,就加上这个,朕以新帝名义禅位于大伴。”太子冲宁肃笑笑,“人心易变,大伴现在已经不是孑然一身了,还是自己坐在那个位置更稳妥。”
宁肃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二人相对无言半晌,他才有开口。
“你日后有什么打算?”
“我这十几年一直窝在东宫这点方寸之地,想出去走走。”他伸手握住明帝已经开始僵直的手,“父皇若是还在,可能一时半刻想不通,但最后还是会支持我的。”
说着,他率先起身走到外殿,像个大人一样吩咐道。
“去报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