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浓重的铅云盖着,看不到任何夕阳的余晖。
众人露营的驻地,已经是死泽最外围的边缘。
在此处向内张望,只见举目茫茫,到处是水草茂盛。
偶尔有孤零零一棵树木,像老太太的牙床,稀疏的可怜。
深吸一口气,满鼻子皆是草木在泥土中腐坏的气味。
而在沼泽上空,飘荡着如灰纱一般的雾,使人辨认不清周遭,往十丈开外,看什么都显得影影绰绰了。
除了自顾擦拭天琊的陆雪琪,其余的青云六人面色都有些凝重。
自古以来,死泽即有“有入难出”的恶名,谁也不知道这里面藏着多少凶险。
接下来各人开始分工,
生火的生火,拾柴的拾柴。
忽的这时,后方金光涌彻,照亮了半边天际。
众人一齐看去,表情各异。
最醒目的是林惊羽,冷冷哼了一声。
“呀!是天音寺的同道。”
曾书书面露喜色,但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不禁瞥了一旁的张小凡一眼。
却见其冷冷望着那道金光,眼中好似结了一层寒霜。
看着这位,曾书书心下不无叹息。
十年来,张小凡的性情颇有变化,变得沉闷了许多。
而症结所在,正是天音。
金光顷刻间抵至,落于地面,显出七八个僧人。
为首的是两个熟面孔,天音寺的法相、法善。
之所以碰巧相遇,因为此前有书信联络相约。
青云天音作为此次行动的盟友,结伴入泽。
双方见面后免不了寒暄几句。
可那天音寺众僧,尤其那法相,竟把姿态放得极低。
“张师弟!”
差别化对待,在张林二人——尤其在那张小凡的身上,凸显的尤为强烈。
“这十年来……你过的好么?”
众人皆无言注视,
十年前的那桩公案碰撞出的余波,至今日仍在传递。
“……”
张小凡没有回应,只是眼中恨意杀意,毫无保留。
“张师弟……”
萧逸才眼见不妥,不得不提醒了一句。
法相自知失言,也怪自己急躁了。
刚一见面就急着了结当年的因果,岂不是痴人说梦?
转眼夜色降临。
青云一众,天音一众,各分出几个小圈子围火闲谈。
人高马大的法善忽然来了心思,问道:
“死泽一事,按说也不小了,如今贵青云与我天音都入局了,怎么偏不见焚香的同道参与呢?”
“焚香谷咋不来人?大师莫非还不知道?”
曾书书忽然来了兴致,背后嚼起了焚香的舌根子:
“听说当年正魔大战后,被三一那位打上门去,把脊梁骨给打折了,就……”
啪!
萧逸才捏断了手中枝叉。
曾书书顿觉失言,缄口不语。
萧逸才这时道:
“我们入了这死泽之后,一切还需小心谨慎。这死泽恶名远播,凶险难测。”
“再者魔教长生堂近水楼台,保不齐早已先入了泽给咱们设下了埋伏。是以进去之后,大家务必要互相照应,切记,切记。”
“哼,纵有妖人,斩了便是。”
林惊羽甚至握紧了剑柄。
斩龙剑在这十年来早已重铸,并且得青云掌教万剑一指点,林惊羽的道行可谓突飞猛进。
此时正如一柄藏不住锋芒的宝剑,亟待饮血。
然却把话锋一转:
“唯独令人丧气的是……这世上该斩的并非全是魔教妖人,有些冠冕堂皇之辈,空抱着一块金字招牌,反倒不干人事,叫我欲斩不得!小凡,你说是也不是?”
张小凡默默点头。
这话一出,傻子都知道是冲谁的。
萧逸才曾书书皆是面露尴尬。
“唉……”
对面的法相没有接茬,闭目默诵起佛号。
……
远处的火堆,小竹峰三人围坐在一起。
小诗头一次出远门,对任何事都兴冲冲的。
“咦,雪琪师姐,我看你一直也不说话,是在想什么呀?”
陆雪琪淡淡一笑,也不回答,自顾擦拭着剑鞘。
林初霜嗔道:
“以为是你啊?每天活泼泼乐呵呵的,像只叽叽喳喳的百灵鸟似的。”
“我也是关心么。”
小诗撅起嘴:
“自从大师姐嫁去了大竹峰后,雪琪师姐可寡言多了呢。”
林初霜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
“可不是因为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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