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讲经室内,许知秋一人独坐。
蒲团前的地上摆着个香炉,炉中插着一支细香。
青烟升得笔直,可当升到与面孔齐平时,便散乱摇晃起来。
许知秋睁开眼,眉宇间略有些倦意。
不知为何,近段时间运功之时,总是感到精力难以集中。
倦意深沉,像没睡够似的。
“欸……”
这三年多以来,年岁空长,逆生进展却愈发缓慢。
这并非是他偷懒怠惰,原因有二。
一个是以他当今逆生的境界,已经处于相当高深的阶段。
在这个阶段,每往前再跨出一步,都要付出漫长的时日打熬。
二个,也实在是因为精力有限。
三一虽然不是什么大宗门,可一天大事小事也是一堆。
尤其还得盯着几个徒弟的们的功课,一天下来,真正属于他的时间,少得可怜。
“等重光回来,代我照看他们的功课,我也就能轻松些了……”
想到这儿,许知秋心里稍微宽敞了些。
并不是他做师父的不负责任,非要想当个甩手掌柜。
为兄者为弟看功,这也是三一门的传统。
想当初他自己入门的时候,他们那一批的师兄弟,平日里的功课就是大师兄澄真管的。
这个优良传统,套用到今世的三一门自无不可。
他也想腾出精力好专心修行,争取有朝一日踏入三重,也算对宗门有个交代。
起身出了经室,回到自个儿的卧房,褪衣入眠。
闭眼眯了不大一会儿,居然天性腾空,入了梦中。
以他这个修为的人,精气神圆满无漏,轻易不受妄念遐思的干扰,
是以基本一年到头也做不了几回梦。
此次入梦,应是这几日思虑太过导致的。
既然是梦,细节自然模糊,逻辑也不必深究。
这个梦很简单——
一日黄昏,毋重光领着燕虹回了山门。
二人口称师父,给他磕头问安。
许知秋给徒弟媳妇包了红包,然后问他俩:孩子呢?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许知秋当时就不乐意了,说:我红包都准备好了,徒孙儿没给我带回来?是没带回来,还是压根没来得及制作?
这夫妇二人又是对视一眼,然后捧上一个骨灰坛子。
徒媳妇儿燕虹把骨灰坛掀开盖子,然后对他说:这就是您的徒孙儿,把红包扔里头吧。
“……”
随后,许知秋就被这膈应人的梦给攉拢醒了。
次日一早,许知秋把这个梦给渠娘叨咕了。
渠娘闻言,却是嘲笑他哪哪不懂:
“这都不知道?梦都是反着来的啊,越不吉利的梦,通常就越是吉利的兆头。”
“反着来?”
许知秋听完,想笑却又不太敢笑出来。
想着要真是这样的话,那还挺好。
————
时隔三年多,
这一日残月当空,
毋重光再次踏上亢龙峰的土壤,胸中一片沉重。
怀中的婴儿仍在呼呼睡着,时不时抿动着嘴角,省心的很。
毋重光强压着喉头的颤抖,努力做出一个笑脸儿:
“孩子,咱们到家了。”
他并未走正门,
紧了紧背上的包裹,身子一跃,从墙外入了山门。
轻车熟路的在山门的建筑群中左拐右拐,很快,他来到一排临近的房舍。
运转金睛,看那七间屋子,每间都有人居住。
“想来是这三年来,师父新收的弟子吧?……六个师弟,还有个师妹?”
毋重光以金睛继续观察,不多时点了点头,会心一笑:
“有四个都过了一重,剩下三个虽还未成,根基也都很扎实,到底是师父,调教有方啊。”
他并未在此处逗留太长时间,沿着石板路七拐八拐,穿过经室阁楼。
很快来到一处偏僻小院儿,这是渠娘的居所。
“天这么晚了,渠姑姑应该睡了……“
毋重光跃入院中,把襁褓轻轻放在台阶上。
由于动作足够轻柔,倒也没把孩子惊醒。
“这三年多我都不在,亏得您替我侍奉师父,这下,少不得又得麻烦您一段时间了。”
他屈膝跪倒,朝屋内磕了一个头。
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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