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长瑛瞥了一眼他手上那一小面袋,淡淡道:“全做了吧。”
“啊?”泼皮震惊又心疼,“全做啊……”
厉长瑛迈开步子。
翁植扣上木盖,抱起木盆,追上去。
泼皮探头探脑地瞅着两人离开,示意小山门闩划下来,赶紧拿着勺子在汤里捞。
“一人一块儿,快吃!”
小月口水彻底泛滥,从嘴角流了一下巴。
小山还惦记翁植,“那翁叔呢……”
泼皮啃得又急又凶,“甭管他,你们不吃,我一会儿都吃了。”
两个孩子急火火地吃起来。
巷子里,翁植才走到巷子一半,便喘得跟犁了几亩地的老黄牛似的。
“给我吧。”
厉长瑛怕他一个不小心再扣了,夺过木盆,拿得毫不费力。
翁植阿谀奉承,“厉姑娘好力气。”
厉长瑛满不在乎道:“你这样儿的,我能一手提一个。”
翁植:“……”
这对他来说,显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
邺县乃是大县,交通要道,自然有更好的驿馆,只是流放的人不能进到城中去,便在县城最边缘,专门给押送流放罪臣的士兵们设置了落脚的小驿馆。
两人一路穿街走巷,专挑小路,期间遇到了两个冒险结伴出来偷盗的小贼,三个躲在别人墙角下的乞丐。
两个小贼见到厉长瑛便吓破胆,溜得极快。
三个乞丐闻着味儿扑上来,厉长瑛把木盆往翁植怀里一塞,冲上去邦邦就是揍!
然而他们根本不经打,一人才挨了她一拳,就爬不起来了,只能趴在地上呻吟。
翁植抱紧了木盆,就像抱紧了同病相怜的自己。
不过他也心知,得亏有厉长瑛,否则就算这些乞丐饿得皮包骨,对上他也绝对是不费吹灰之力。
挨打的是别人,翁植得到了厉长瑛对他的保护,心态转变,又没其他不长眼的人犯上来,便说起了魏家的事——
“魏公出身江都书香门第之家,少年求学时便名动江南,未及弱冠便高中状元,为官多年,无论是在地方还是都城,皆百姓称颂,百官信服,与先帝君臣相得,当今陛下为太子时,魏公曾兼任太子少师,行教导之职。”
“魏公有两子两女,长子魏择早逝。”
“次子魏振,有一嫡子,名为魏堇,魏振外放后,其子留在京中由魏公亲自教养,我进京赶考那年,满城皆言堇小郎三岁开蒙,但凡教授,只一遍便可熟背,天资卓越,青出于蓝,有此子,魏家必定能再兴旺百年。”
可他们如今流放了……
如此天差地别的境遇,厉长瑛听着都有些唏嘘。
翁植又细说罪魁祸首魏振——
“魏家长子在世时,他在其兄光芒下十分不显,魏家长子去世后,魏振成了唯一的儿子,魏公却培养长房孙辈儿,他便与家中嫌隙渐深,直到生了个天赋卓绝的儿子……”
“许是觉得扬眉吐气,于家业上有一争之力,性情便越发狂妄,在任上不思进取也就罢了,治下官吏皆鱼肉百姓,最终酿成大祸,牵连家族。”
厉长瑛问:“没人为魏家求情?”
“但凡有人求情,陛下皆重惩,祸及家人,便无人敢求了。”
翁植沉默片刻,语气满是兔死狐悲,“帝王暴虐不仁,臣子却得世人称赞,每每魏公劝谏,陛下皆要大怒,其实满朝皆知,陛下对魏家不满已久了……”
厉长瑛不懂朝堂事,却也听过“伴君如伴虎”、听过“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这就是封建朝代。
驿馆后门——
翁植小心地拿起门环,轻轻敲了一下,片刻后,又敲了一下。
门内,脚步声渐渐变近。
驿馆的小吏打开门,很是倨傲地扫过两人,径直伸手向木盆,“我得检查检查。”说着,翻开木盖,也不管手干不干净,伸进去就抓了几块儿肉。
翁植怕厉长瑛发火,抢先拱手,赔笑脸,“官爷,劳烦您这么晚还等我们。”
小吏毫无顾忌地咬了一口肉,小人得志地教训:“进去注意着点儿,别吵到其他人,要是被发现了,你们两个小贼就去大牢里蹲到死吧。”
翁植忍着极强的耻辱感,姿态极低,点头哈腰,“是是。”
厉长瑛一言不发。
她不是无时无刻的莽撞,膈应的很,也尚且能忍。
小吏领着二人进去,随口道:“你们今日来巧了,那老头病的要死了,明日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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