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他们。
所以肉猪们一呼百应,丢下甜脆可口的甘薯和毛李果,丢下野猪们打仗的热闹,一拥而上追着灰皮猴子背影就跑了。
所谓人有人言、兽有兽语,肉猪们兴奋地如同入洞房一样的哼哼声、呼叫声,一下子让距离不远的变异野猪们也明白过来,猪脑袋里大概是这么个意思:
“啊哦,刚才树上被揍下来的是一个人参果,快去抢啊!”
离得近的变异野猪们立刻急刹车,追着肉猪群的屁股就追了下去。变异野猪食髓知味,人参果的好处它们都是既得利益者,说不定吃多了能成为野猪王呢?就算自己吃了没用,还可以让小野猪吃两口。
大野猪在前,小野猪在后,哼哧哼哧就追了过去。
当然,这些基于当时的历史场景,对肉猪以及对变异野猪的心理活动所做的拟人化揣测或描写,其实是后世史学家、学者甚至好事之徒,站在历史时间线上向前回看,把已验证或已揭秘的研究结果作为补充或阐述当时历史画面的注释或注解而产生的。
对于当时的易风众人而言,可能有某种隐约的揣测,但彼时彼刻更多的是惊讶,惊讶于田队长所说的野猪吃灰皮猴子这事儿看来是真的,而且不仅是野猪,看似肉猪也很感兴趣。
至于当时还在围攻的部分变异野猪,顶着弹雨又以蚍蜉撼树的勇猛浪了一波,有的因各种原因死在果树林,有的撞碎了獠牙、撞断了长角,撞成了脑震荡,晕晕乎乎、歪歪扭扭的找平衡、找方向,结果定睛一瞧,四周的援军没了,三五成群一波一波正争先恐后向远处跑去。
晃晃脑袋,仔细观瞧又确认一下,然后也屁颠屁颠,有的则一瘸一拐追着野猪群的尾巴跑掉了。
虽然不明所以,但已经死了这么多同伴了,大家既然都跑了,自己被晾在这儿,可能会凉凉,也跑吧!
所以,当易风、常飞、赵盾直接从车顶站起身来,四处瞭望查探一番确认四周安全后,六辆装甲车这才停下来,田令军、郑世秋等人的前队,叶天语、二班长众人的后队,纷纷持枪快速下车,建立起新的警戒线。
郑世秋和另一个宣传干事分别下车来,扛起摄像机继续拍摄刚刚人猪混战的这片果树林。每人身边各配了两个持枪戒备的士兵,遇到倒地的野猪,一个士兵向前对准猪眼睛先放两枪,这才敢让两位宣传干事抵近拍摄。
田令军则第一时间下车先围着几辆装甲车转了一圈,发现车前车后多了一片片的血污泥渍、猪毛涎水,也多了一些坑坑洼洼,甚至还有几个中间有白点、有些深度凹陷。
但车队和车况整体状态良好,悬着的心也才安定下来,然后又观察了一下四周,看了看树顶上:
“农业队的人,都下来吧。”
田令军一呼喊,从四周十棵果树上,迅速爬下来七男三女,郑世秋的摄像机镜头也随之昂起头。
“田队长,这次可多亏了你们,多谢、多谢。”
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个头不高,但手脚利索,黑瘦精干,快步上前向田令军致谢,目光掠过一旁的叶天语时,明显神情愣了一下。
“这位是湾仔基地来支援我们的叶天语,叶队长。”田令军看出了中年男子的疑惑,直接介绍道。
树上下来的这七男三女顿时睁大了眼,也顾不上礼貌不礼貌,一个个眼睛跟刷子一样把旁边的叶天语刷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就看到郑世秋扛着摄像机从叶天语身后向前一步,摄像机的镜头像单兵火箭筒一样瞄准了这几个人。
“感谢叶队长,感谢湾仔基地突破丧尸和野猪封锁来救援我们。”中年男子是个懂事儿的,话说的比较妥当,一边说话一边在衣服上搓手,好似手上有污渍或脏东西,其他几个农业队的队员也满面微笑的纷纷称谢不已,叶天语则淡淡微笑点头示意:“不用谢,大家也辛苦了。”
中年男子显然是领队,他看了一下周围,就看到田令军的目光正静静的盯着他,马上回过神儿来:
“趁着有军队保护我们,大家赶紧抢挖甘薯,不然下次就没得挖了。”
农业队的其他年轻队员,颇有些恋恋不舍得又看了叶天语几眼,然后分散开来,捡起之前散落在地上的工具,各自抢收甘薯去了,浑然不觉本就五花八门的衣服,有的慌乱间爬树已经被扯的破破烂烂了。
“把无人机放出去,除了观察哨、驾驶员,其他人帮着农业队抢收甘薯,捡毛李果。易风,你们三个辛苦了,休息一下吧,还有小叶和二班的战友,车上有袋子,可以捡一些完好的毛李果带回去,洗干净了都是好食物。”田令军一边给队员分配任务,一边招呼易风、叶天语四个和二班长他们。
这个时候,身处丧尸和变异野猪环绕的野外,大家都明白食物的重要性,不管水果还是野菜,只要是能拿来充饥止渴的好食物,都会分外珍惜,于是除了有警戒任务和驾驶任务的队员,大家的角色快速军民切换,一手拿枪一手持麻袋,时不时还会对地上的野猪进行补枪。
因为郑世秋的坚持,叶天语没能跟着赵盾和易风一起去捡毛李果,而是拿起一个像一把扫帚一样的树枝,走到了之前被易风个人三挺重机枪摧残的不成样子的那棵果树下。
树冠已经秃了三分之二,变得稀疏难看,反而枝头剩下的一些果子明晃晃显得格外耀眼,风一吹不免让人有些担心会掉下来直接砸在天语头上。
有已经被打烂打碎、暂时粘在树枝、树干乃至果子上的碎叶片晃晃悠悠的飘落下来,有的还落在了天语的头盔上。
叶天语拿手里的带枝叶的树枝,轻轻扫开了树下的树枝、碎叶,还有毛李果,随着成堆的枝叶被拨开,露出了一个人的身形。
那个背靠树干,斜倚着的遇难者尸体在枝叶下显露了出来。
灰猴子藏身的大树,正是那个可怜的、有头无脸的遇难者倚靠的那棵,也是那头大号变异野猪不断攻击,把遇难者上半身撞得惨不忍睹的那棵。
叶天语摘下头盔,托在手上,落叶随风飘散,落在她的长发上,落在头盔上,落在她背枪的枪托上,落在遇难者没有脸的头骨上、尸身上。
郑世秋把这一切定格在了摄像机的镜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