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霍海回家后,蒋不疑拿了一把刀来到了运河河边。
如今运河往太子接待客人的博望苑方向挖了一条人工输水的渠道,这儿不通航但通水,而且两岸没有草很容易结冰。
蒋不疑用斧头轻轻的顺着水面方向用力劈砍冰面。
冰面纹丝不动。
稍微加大了力气,按比例来看,船根本不可能这么快,但这样的速度,也只把冰砍的崩飞了一点。
甚至在这样两刀,斧头可能要坏了。
能劈坏斧头的劈法毫无疑问是错误的,这在农家劈柴这么整,是要挨打的,毕竟铁很贵。
虽然冰层只有一厘米,但硬是劈不开。
蒋不疑换了个角度,没有挥动斧头从水平面砍过去。
而是从斜上方,轻轻一压。
“咔~”
一块冰整个破裂。
蒋不疑瞪大了眼睛,又趴了下去。
拿着斧头,轻轻的用斧头角,从斜向下的方向去轻轻压。
这一下果然角度不够了。
因为斧头本身也是圆刃,斧头斜着,但只用角时,实际上角就是直着面对冰面的了。
“为什么呢?”
武侯大人说的居然都是真的?
蒋不疑趴在河边:“为什么呢?!”
背后,一个小孩的声音传来:“这你都不懂,你不去读书?”
蒋不疑回头,看到个十岁样子的孩子,回过头来:“一边儿玩儿去,我早就毕业了,我都大学毕业了。”
小孩惊讶:“你认真的吗?你大学毕业了?这么简单的力学你都不懂?”
蒋不疑脸一红:“我读书的时候,小学大学都不教力学呢。”
小孩:“原来是这样啊,那我教你吧。”
小孩拿出一根树枝,在地上的泥土上画了起来。
“你看,你斧头劈砍时,实际上依靠的是两种力道在伤害冰层。”
“一个是斧头本身的重量,作为钝击的力量在伤害冰层。”
“但是此时,这个冰层虽然不厚,但是你切割冰面的角度和冰面水平,所以你对抗的不是他的厚度,而是它的冰面广度,这冰面少说十来米,就好像你用一把指甲刀去砍城墙,怎么砍得破?”
“而你第二股破坏冰面的力,就是刀刃的切割,这实际上使用的是剪切力,而冰面本身自己有拉力,拉力大于剪切力,所以没法成功。”
“你只需要再重一点点,剪切力变大了,拉力不够了,也就砸飞了碎冰了,力气再大一些,冰面也就劈开了。”
蒋不疑:“好,速度只能这么慢,怎么办?”
小孩:“简单,速度慢不等于力气小,你用最大的力气从刀口正后方往前推,力气也就够了。”
蒋不疑:“如果力气不够呢?”
小孩:“那你力气不够,又速度不够,那就要想办法避开对方的强点,利用自己的优势,那就要换个角度了,换个角度,从上面往下压,轻轻一用力,这点冰面自然就裂开了。”
蒋不疑突然明白了。
不是武侯大人讲的有问题,是自己不懂?
可是怎么会?武侯大人的回答,每每都反常识,反直觉,甚至看起来反科学!
怎么会是对的?
小孩:“你真惨啊,读个书,恰好没学到新学最重要的东西,不过你运气也是真好,你现在学习还来得及,因为不久之后的科考春闱,只有在大中小学拿到毕业证的人才能考,而下一届春闱,至少要大学毕业才能考,现在没几个人有考试资格,你只需要稍微学一下,到时候就能去考试当官了。”
蒋不疑:“是吗?”
蒋不疑哪有心思想这个,只是想着自己的认知好像出问题了。
自己似乎学新学走火入魔了,只学了一半!
当官?要当官的话,自己早就去了,自己资历摆在这儿,不考试也能当。
当务之急是重新认识这个世界。
“你能教我科学吗?”
小孩怀抱双手:“你这么笨,怎么学得会啊。”
蒋不疑:“我很聪明的。”
小孩歪头,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蒋不疑急了:“我真的很聪明的!”
小孩看蒋不疑捏着斧头,一副很急的样子:“我信,我信!”
蒋不疑多聪明啊,一下就看出了是自己斧头的原因,顺手把斧头丢进了水渠里:“我真的很聪明的。”
小孩一副‘你丢了斧头不照样捏死我?’的表情:“信信信!”
蒋不疑:“我……”
蒋不疑突然之间就知道最近这些天,武侯都是怎么看自己的了。
“你可以考我。”
小孩疑惑:“你这个人真奇怪,我又不是朝廷,又不招募官员,我干嘛考你?我闲的?”
蒋不疑:“……”
好,两极反转了。
但是!怎么在两个事件中,我都是被人当傻子那个人啊?!
我蒋不疑这么聪明,怎么会有今天?
蒋不疑左右看了看,附近没人,于是小声:“你教我,我给你学费。”
蒋不疑,自诩为大学优秀毕业生,在长安街大学,那是知名校友,能成为战略部署列车列车员,第一批列车乘务长的人,回到学校,那也是成功校友知名校友,怎么好意思回去重新学?
刘据眼睛一亮:“给学费?!多少?!”
刘据要穷疯了啊,他的钱,都被刘彻拿去造船了。
最近长安流行吃糖葫芦,结果糖果十级爱好者刘据,居然拿不出钱买糖葫芦!
当然了,主要也是因为本来就穷,姐姐又要嫁人了,自己正在筹钱送礼。
现在刘据决定赚一点。
只要他给三大钱一节课,我就教他!好歹一节课赚三支糖葫芦!
蒋不疑:“十大钱一节课!”
刘据秒答:“成交!”
蒋不疑很满意:“能把破冰船原理讲这么清楚,你虽然年少,但是值得这个价格。”
一听到船这个字眼,刘据脸黑了下来。
“你说什么?”
蒋不疑疑惑:“我说能把破冰船原理讲这么清楚,你虽然年少,但是值得这个价格。”
刘据:“再上一句。”
蒋不疑尝试着:“十大钱一节课?”
刘据:“再上一句。”
蒋不疑:“你教我,我给你学费。”
刘据转身:“不教!”
蒋不疑急了,自己在附近上班,去哪儿找个懂新学懂科学的老师啊,啪嗒跪地,搂着刘据大腿:“啊!你教我吧!我很好学的!我给你钱啊!”
远处围墙后面,端着枪的侍卫询问旁边的人:“太子这是在干嘛呢?”
“不知道,收徒?”
另一个:“太子不是经常说不收徒,收坐骑么?应该是收坐骑吧。”
“胡说,那是跟武侯大人学的口头禅,什么收坐骑,我看是收小弟吧。”
“那家伙居然抱太子的龙大腿,咱们不阻止吗?”
此时刘据:“哎!你怎么抱我大腿?”
蒋不疑:“这是大腿吗?不是啊,这是老师您江湖豪情侠胆柔肠之大腿啊!”
刘据不悦。
蒋不疑:“一节课三十大钱!”
刘据笑容满面的回过头来:“你早说嘛,早说嘛,你怎么不早说呢!”
……
太子会客的博望苑的门卫岗亭。
刘据在里面跟蒋不疑教授新学物理类课程。
作为机械狂魔,刘据懂很多研究员都不懂的前沿科学。
蒋不疑再聪明,都要被这些新知识给难住。
刘据哪儿当过老师,哪知道这学生智力至少一百四的含金量:“你怎么这么笨啊!”
蒋不疑只想说,是不是武侯大人也是这么看我的?
岗亭外面,刘彻看着查过来的资料,疑惑:“霍海的车夫,怎么成了太子的座上宾了?”
如果这人是拿霍海当跳板,往权力层混,那他这辈子就到头了,除非要利用他时,否则刘彻不会给他任何机会的。
侍卫:“这个,不是座上宾,是学生,太子收了他当学生。”
刘彻吹胡子:“这不胡闹么?太子才多少岁,当老师?”
侍卫:“收了学费的!”
刘彻平静了下来:“哦,收了学费的啊,那就没法儿了,好歹把课上完……”
说到这里,刘彻看到了调查的资料上写着蒋不疑曾经一人面对两个匈奴刺客,一杀一活捉的记录,改口了:“太子愿意教就愿意教吧,他不知道太子身份是不是?那你们配合着。”
乘车走了后,刘彻还在想,太子居然知道网罗人才了,太子总算是学了点人样了!
可是这个人才怎么这么年少啊?还要自己培养?那是不是费劲儿了点?难不成你想学霍海啊?
算了,让他去撞撞墙吧,让他知道开宗祖师哪有那么好当,让他知道皇帝的任务不是这些,而是识人善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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