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内心装着苦水的话匣子一下子打开了,赵桂花说:“这个还是不说的好吧,说点其它的,说是非洲,有大象,成年公大象,会长出两颗大大的象牙,哪些猎人,往往就偷猎那些大象,目的就是取下那象牙去卖个好价钱呢,但是后来,人们发现,不知是什么原因,也可能是在进化的过程中吧,为了躲避那些猎人的枪口,为了求生存,哪些公的成年大象,在应该开始长大牙时,要么不再长大牙了,要么长大牙时,长得十分缓慢。但是哪些吃的饱饱的公大象,总要长些东西,他们不长像牙了,就光长那其它的东西了”。哪知道,那老胡说:“我给你说,其实你还不知道,那其它东西虽然长起来了,可是俗话说,用进废退,你注意到没有,其他的地方的肌肉越练越发达,只有那个些地方的肌肉越练越萎缩呢,后来就是见不得人了”。
两人推杯换盏之间,赵桂花摆谈了他的起落沉浮的故事。他说:“我仕途失意,棋盘得意,也就这个样子了,黄瓜打锣,去了大半截”。老胡说:“话不要说死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生活就是有很多必然又偶然的因素构成的网,我看你印堂发亮,两眼放光,枯木逢春,头上一片祥云呐”。
当天晚上,赵桂花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祖先的坟头,金光闪闪,他觉得这梦就像是给他提供了吉祥的预兆。他听到的小道消息也传的是,他要被重新重用起来了,他想,这怎么可能呢,这世界,不是都说的是,要么在餐位上,要么在菜单上,只跑不送,原地不动,又跑又送,提拔使用,自己可是又没有跑又没有送,除非太阳会从西边出来了,除非天上掉馅饼了。也是哦,如果那个位子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那我这个人就会像徐徐东升的太阳,以自己的万丈光芒,普照自己治下的地方。他显然是想多了,觉得自己是在说梦话了。他也不是想都不能想一下子,如果是想都不想一下子,或者是想都不敢想一下子,那还活个人做什么呢。脑壳就是用来吃饭的,那还读书做什么呢,还独立思考什么呢。活人就是可以想,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根据事情的本来的是非曲直来进行判断的能力,活人追求的就是,自由之思想,独立之人格。他一会又想,无风不起浪呢,要再使用我,这是一个传说,这是一个谣言呢,至少白分之九十九的成色是谣言呢,但又有人在说,谣言,又是遥遥领先的预言呢,他一夜都在床上转辗反侧。他始终在琢磨,怎么就会又东山再起了,就死灰复燃了,百思不得其解呢,想来想去,觉得还是自己祖上的坟埋得好,坟前栽了一棵好树,坟上长了一苗好草。他本来就觉得父母养自己辛苦,离开人世得又早,随时都想起他们呢。说的是,人无父母,身从何来,人无祖宗,根从何来的嘛。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的嘛。他觉得完全有必要在父母的坟墓前边竖立起石碑了,感激父母祖先在天灵光的恩泽。
又过了几天,组织上杨瘪嘴派人来说:“干部上还是下,全因为工作需要呢,你赵桂花,特别能战斗呢,当然,活人都是两个肩膀抬个口,特别能战斗的人多啊,组织上的风儿要你这儿吹啊,其实组织上我更在乎的是你特别能忍耐,考验合格啊,其实你一直在组织的视线内,当然你也是遇到贵人了,那个经常跟你下棋的胡老汉,就是胡着来首长的家父呢,他这回在胡着来面前举荐你,还训斥胡着来了,说:‘你也是用人的思路出了问题哦’,胡着来说:‘熟人呢’,胡老汉说:‘知人善任呢,这种人都不用起来,我就没有你这个儿,我也就没有做你那几下子了,你也就没有我这个老汉了’,胡着来给我说:‘老赵,就不要歇凉了嘛,感冒了多不好,树挪死,人挪动活的嘛,还是工作的需要嘛,这个衙门里还是热闹,那里点多,线长,面宽,水深,锻炼人,是个有酒喝的地方,可以去建功立业嘛’。我说你,天生你才必有用嘛,是金子到处都会闪光嘛”,赵桂花坐在沙发上,双膝并拢,双手面膝,屁股尖尖坐的是椅子边边,直是点着头,心里想的是,这世界,我来了,嘴里却直是说:“是,是”,“谢,谢谢呢”,“我赴汤蹈火,肝脑涂地,在所不辞呢,也一定不辜负组织上的期望”。
过了几天,二指头宽的一个纸溜溜来了,把他调至蓬莱区法院当副院长了,当然要走相关程序。赵桂花在想,这个胡着来的这个权力魔杖,他可以使你上去,也可以使你下来,他可以使你进去,也可以使你出来,太玄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