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让他们私奔吧?”
甘文齐被问住,半刻才吞吞吐吐道:“那,那你们,我们总得想想办法啊!”嬗伶扬眉道:“我有个办法。你去把宋公子救出来,然后让他和他爹娘断绝关系。你呢,送他十万八万的银子,够他们两个过一辈子就行啦!”甘文齐说一句就被嬗伶堵一句,心里着急却不能发作,最后干脆坐在桌边,从嬗伶手中抢过碗筷吃起饭来。嬗伶叉腰正要反击,嬛伶拦道:“行了,别打嘴仗了。你再去拿一副碗筷吧。”于是向甘文齐道,“嬗伶虽然说得过分了点,但道理没错。宋公子要想和我们媛伶在一起,除非就是私奔,但依他的性格,这背弃父母的事情怎么能做?况且也不光明正大。”甘文齐道:“为什么非要私奔,还是有别的办法的吗。”嬛伶道:“你是不是想说做小?这倒是个退路,但前提是宋公子的父母同意,宋公子舍得,我们媛伶甘愿。”说着,众人都看向媛伶,媛伶将筷子一丢,嘟嘴道:“别看我,吃你们的饭。”说罢拂袖走了,娴伶等忙跟了过去。嬗伶恰好拿了碗筷回来,往桌上一撂,冲甘文齐道:“凭什么做小?凭什么我们唱戏的就是要低人一等?凭什么你们男人三妻四妾,一个心分给七八个女人,而女人就只能一心一意伺候男人?”甘文齐道:“我哪知道为什么啊?几千年了,不就是这样吗!怎么了?”嬗伶道:“没怎么!我们就是表个态,宁死不做妾!”甘文齐道:“放心!我要娶你,绝对不让你做妾!”众人听了一愣,嬗伶上下扫了甘文齐一眼,道:“你娶我当大老婆我也还不稀罕呢!”说罢径自坐下吃饭,头也不抬,甘文齐被冷在那里,嫏伶忙招呼道:“行了行了,越说越没谱,坐下吃饭吧。”
接连两日,甘文齐都没有到倾月班来,女伶们开始有点不安,都想知道宋振宁那边怎么样了。虽说大家都知道此事应该没有回转的余地,但心底里总有些美好的期盼,希望那戏里才子佳人的团圆能在现实里也出现一回。晚上散了戏,娴伶等拉了媛伶坐在院中,问道:“你到底怎么想的?”媛伶道:“问我啊?我不知道。”“什么叫不知道啊!”姬伶道。媛伶道:“就是不知道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想。”娴伶道:“容易啊。现在看,反正是不能明媒正娶了。我问你,要是宋家同意你做小,你愿不愿意?”“啊?”媛伶睁着无辜的眼睛,看着姐妹几个,“你们这么问,我真不知道怎么说。我……”嬗伶插道:“不用说啦!要知心中事,但听口中言。媛伶姐要是真愿意,想都不想就答应了,可见姐姐心里还是不愿意的。”媛伶委屈地撅着嘴:“宋公子是个好人,对我那么好。你们知道,姐妹里就属我不懂那些应酬人的事儿,我跟她在一起什么都不用装,也不掩饰,是什么样就什么样,好自在。有时候都觉得,比在嬛伶面前还自在。嬛伶老是挑我演戏的毛病,宋公子就不。”娴伶道:“听你这话,我怎么觉得,你和他倒真是一对儿。你心里是有他的啊!”“有啊!”媛伶并不避讳,“我见不到他的时候就想他,一想他那乐呵呵的样子自己就高兴,我知道自己心里是有他的。”“那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愿意做小呢?”姬伶问。嬗伶忙道:“姐,你怎么这么问?难道做小是好事吗?”姬伶道:“我没说做小是好事,可这世道不就是这样吗?要是他们两个真心要好,那想要在一块儿,就只能屈从一下。我们做伶人的都不容易,老死在这戏船上总不是办法,要是能脱籍从良,终身有个依靠不是很好吗。”说着叹道,“有时候梦虽然好,但永远不会是真的啊。”
嬗伶想了一想,道:“我怎么不觉得?这世上有多少事都是马马虎虎,拼拼凑凑,委曲求全的。难得宋公子和媛伶姐两个都真心实意,我觉得他们两个从脾气秉性来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既然要好,就要好到底,凭什么要为了那个破俗规让这么一件好事变成遗憾啊?做小妾不就跟做下人是一样的吗?估计还比不上下人呢?到时候见了正妻,又得低声下气,又得小心翼翼,连正妻的丫头都不如。生了儿子女儿都不是自己的,一辈子也听不着有人叫声娘。”嬗伶说完,媛伶一副茅塞顿开的样子,道:“对啊!嬗伶说的对,我心里头其实也是放不下这些。麻烦的事情我最不愿意想,这个做小不做小的事情,真麻烦,让人心里挠得慌。”娴伶道:“哎,说了半天,好像什么都没说。”嬗伶道:“谁说的?我看意思很清楚。媛伶姐就是打心底里不愿意做小。不做就不做,宋公子再好也不能时时刻刻都护着媛伶姐,他脾气又那么好,敢和爹娘作对吗?算了,大不了我们不嫁,当个好朋友也不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