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
“大胆!”
黄东明指着宋阳的鼻子骂道:“好你个下九流的市井奴!我交代你办的事,竟敢阳奉阴违!”
他下意识伸了右手,以至于右半边耳朵露了出来,竟是被人咬掉了一小半,露出一个滑稽的牙印缺口,血流如注。
宋阳注视向黄东明的断耳,再看看陈松妻子的尸体,她唇齿间,确有一片殷红之色。
黄东明立即收回手捂住耳朵,恼羞成怒:“大胆!再看把你眼珠挖出来!”
宋阳淡淡道:“我见大人血流不止,不先去医馆止血,看看伤势吗?”
黄东明一听,更觉耳朵疼痛,阴恻恻地看了宋阳一眼:“等回来再收拾你!”
说罢大跨步越过宋阳身侧,向外而去。
黄东明一走,后头一直缩着脑袋的老通传登时松了口气,看着地上裸露的二女尸体,赶紧双手合十:“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宋阳上前两步,蹲下来,将两具紧紧抱在一起的尸体,重新用草席,小心翼翼卷上。
“小子,你不要命啦?”
老通传赶紧上前。
“黄大人点名道姓的让这两人露天曝尸,你这不是跟黄大人作对吗?”
“老前辈,黄东明是县尉大人的什么人?”
“你不知道?难怪胆大包天!黄东明大人,是县尉大人的亲儿子!”
宋阳做出一副吃惊样子:“原来如此。”
“你啊,学聪明点,告诉你,在这县衙混啊,命要紧,别随便乱发善心……你怎么不听劝呢!”
却见宋阳已经将大小两具尸骸重新包卷好,小心翼翼挪到墙角。
“老前辈,冒昧再问一句,这两个妇孺女子,是犯了什么罪?”
老通传一听,脸上顿时再次露出不忍:“唉,她们能犯什么罪?
“有个大人物死在黄柳县了,县尉急着寻找凶手,这不,她二人就被无端迁怒,惨遭横祸……
“咳咳,呸呸呸,什么无端迁怒?分明死有余辜!
“小子,我可什么都没说啊,快走快走!”
宋阳点点头,转身走至门口。
不需要怎样思考,就能推断。
侯瑛死在坊门前,现场只有陈松一具尸体,没有任何其他线索。
黄岑定然是在发现侯瑛身份之后,病急乱投医,只能从陈松身上下手,将他妻女抓去拷打,意图找到些许线索。
“我虽去陈松家拜访过,但陈松妻子却不认得我,不可能将我与这件事联系起来。
“也即是说,黄岑不可能,从陈松的妻女口中,问出任何线索。
“即便如此,她们仍是不明不白地受辱,惨死在了县衙……”
宋阳回头看向角落里,那盘卷起来的草席。
再想到,被他草草埋尸荒野的那四具尸骸。
他们很有可能,也不过是路过的行脚商、打更的更夫、发现尸体的力夫、清扫的伙计……
莫名其妙地,就被拉入县衙,一文不值地死去了。
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宋阳莫名觉得,有一团火,在胸膛之中缓缓升起。
这团火并没有那么滚烫——他早已过了怒发冲冠的年龄——但它就是令人不吐不快,憋闷得很。
让人忍不住,想要多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