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天,冷风飕飕,雾霾浓重,这样的天气令人沮丧。朱阿牛走出楼门,皱了皱眉头,空气中有股淡淡的焦煳味,上海的天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糟糕,他一无所知。他突然不想去艾米那里了,想退回家里去,龟缩在家里,哪里都不要去。消极情绪出现,朱阿牛还是要抵抗,不行,答应了人家的,不能如此轻易失信,还是得去。后者占了上风,朱阿牛走进雾霾之中,朝地铁站方向走去。他要去的地方原来是片老厂房,在龙华路上。走进去才知道,这片老厂房变成了一个艺术区,都是画廊什么的,朱阿牛身为上海人,却没有来过这里,他有些窘迫,觉得自己是个乡巴佬。
艾米的格桑花慈善机构在最里面的那栋两层楼厂房的上面一层,楼下是一家画廊,也许这个地方就艾米这家和艺术没有关系。路过时,朱阿牛往里瞟了一眼,画廊里空空荡荡的,那些大大小小,花花绿绿的画作有的挂在墙上,也有堆在墙角的,里面只有一个人,那是个女孩,清汤寡水的素颜,她坐在一个用大树根做成的茶几后泡茶,守株待兔。她以为朱阿牛是兔子,微笑地望了他一眼,朱阿牛的心莫名其妙地颤动了一下,匆匆而过,那姑娘不知会不会失望。朱阿牛上了楼,走了进去。整层楼都是通的,一个角落放着几张办公桌,办公桌是拼在一起的,围在一起可以坐十多个人。办公桌上有几台电脑,这就是艾米他们的办公区吧,办公区里没有人。往里一点的场地上,堆满了纸箱和物品,有雪地靴、棉鞋、羽绒服等。有几个女性在忙碌地装箱。朱阿牛走过去,说:“谁是艾米?”一个穿着皮衣皮裤,染着红色短发,脖子上扎着红色的丝巾的中年妇女站直了身子,笑着说:“我就是,你是张澜介绍的朱阿牛朱先生吧?”朱阿牛笑着说:“是我,是我。”艾米虽然个子不高,不胖不瘦,但看上去十分干练和精神,眼睛亮晶晶的,就是脸黑。
艾米说:“你来得正好,一会儿有车来拉物资,你可以当我们的搬运工了。你看,我们都是女人,要两个人抬一个箱子,你一个人就可以扛起一个箱子,对了,没有问题吧?”朱阿牛说:“没有问题。”艾米说:“好了,不废话了,帮我们装箱吧。”朱阿牛看出来了,这些物资都是小孩用的,他按艾米的要求,将各种东西分类装箱,然后用胶带封起来,放在打包机上扎好。艾米边干活边向他介绍情况,朱阿牛了解到,她这个慈善机构主要面对藏区,帮助那里的学校和孩子,现在正好筹集到了一批孩子过冬的货物,必须马上发出去。他还了解到,这个慈善机构其实只有艾米一个人,其他人都是志愿者。
干了一个上午,装了满满两车厢的货物,朱阿牛累得腰酸背痛。
到一点多了,他们才停下手中的活开始吃饭。他们围在办公桌旁吃盒饭,朱阿牛闷头大口地吃着饭,像个饿死鬼,的确,很久以来,他都没有如此饥肠辘辘了,也没有觉得饭菜是如此之香了。艾米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笑着说:“阿牛,慢点吃,别噎着。”朱阿牛抬起头,朝她笑了笑,接着又低下头大口地吃饭。
“艾米姐姐,你每年都去藏区,有什么好玩的事情说来听听呀。”一个年轻的姑娘说。
艾米说:“好玩的事情多了去了。那年8月,我去玉树清水河学校,那里海拔四千多米,刚刚到的那天晚上,就下起了大雪。我住在金巴老师的宿舍,他暂时把宿舍让给我住,那是有一头自然卷头发的藏族小伙子,特别帅,因为他的发型很酷,我说看见他的头发就感觉到一阵风吹过的样子。我这样说,他羞涩地笑了,他还是个诗人呢,写的诗可好了,就是没有地方发表。那天晚上,屋外飘着雪,狂风呼啸,屋里炉火烧得很旺,金巴老师叫了两位年轻老师陪我喝酒,边喝酒边讲着各种笑话,很是开心。我突然说:‘金巴老师,我要出去尿尿,外面草原上会有人吗?’金巴笑得鬼鬼的,说:‘人没有,有藏獒。’吓得我将尿都憋回去了。另外一个年轻老师说:‘艾米姐,别听他瞎说,哪里有什么藏獒呀,狼倒是有不少,这下雪天,狼都饿坏了。’乖乖,这不是让我这个活人要被尿憋死了,我心里有些不快。这时,金巴摸了摸他随时都像被一阵风吹过的头发,说:‘艾米姐,去吧,来,这里有手电,我们吓你的,哪里有什么藏獒和狼呀。”
大家听了哈哈大笑。
朱阿牛听了没有笑,对于藏区,他心里有阴影,尽管当时在香格里拉对他不轨的不是藏族人。他觉得艾米说的事情比当初那个酒吧老板说的有意思,当然,艾米不是去旅游的,而是去工作的,旅游和工作有天大的区别,感受也不可能一样。听了艾米讲的故事,朱阿牛心里对那些地方又有了点儿向往,不过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