埂上看一看的,她说,她的心里有两个孩子,一个是肚子里的,再一个是壋子上的,吃完了碗中的粥,她边看着菜秧边用舌头沿饭碗舔几圈,舔得干干净净,手里还不停地扯草、捉虫……儿子出了世,她缠着头巾到壋埂上摘菜。一场运动来了,割资本主义尾巴,硬是说田埂子、土壋子、养鸡子等等一切可以弄点钱的副业都是滋生资产阶级的土壤,都在铲除之列,壋子被填平了,改成了集体的水田,栽秧,王川妹丢下两个月大的儿子,在水利工地上趁着雾大,扁担箢箕一丢,充去解手的远走了。陈根生打起了二茬子光棍,不知道他是怎么把个宝贝儿子拉扯大的,他只是说儿子小时候吃过五个妇女的奶,是五家人共同养育起来的一个毛毛,叫个五毛,想他以后长成了人莫要忘了别人的恩。四个划成了富农份子的先辈人都离开了人世,大伯父的几个女儿出了嫁,这个三合头房子就传给了陈五毛,陈五毛26岁了,光棍一条。这一次五毛说要入股,陈根生是颈骨都摇松了,一百个不同意,他说,“我一生的是被整怕了的,闻到他的气味都怕,听到‘富’字心里就慌!你现在还想跟他们入股办厂?你想钱想到茅坑屋里去了,那是想屎(死)!”
陈五毛想跟随叶青枝入股办酒厂是吃了称砣——铁了心。他说,“我听到‘穷’字胯子就软了!出去打工造孽造怕了,出去跟别人打工,吃不好、睡不好不说,辛辛苦苦挣的几个钱,回来时车票又难得买,路上的强盗又多,下迷魂药的也多,自己打了五年工攒的两万元钱在火车站就被地痞流氓逼走了,伤心!还有几个打工的兄弟姐妹,做工时手指被机器压断了,还有的连生命都丢在外面去了,屁股头挂炸弹——响(想)不得呢!打工,那不是我们的长法呢,年轻时打工,年纪大了打工没有人要呢!不创业,不当老板,我还不如您老人家呢!”
“你赶上了改革开放的好时代,有么事不如我呢?”老爸猛力地抽了一口烟,咳嗽着问儿子。
“您老人家还娶了我妈,生了我这个不怎么成材的儿子;我不想办法发点财,有哪个姑娘瞧得起我?我人生的路上总是小单、中单、老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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