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虫钻到茶水里弄脏茶水。他打开了木盖,准确地找到了浮在茶水上面的瓢,他用那个葫芦瓢勺了一瓢的茶水,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喝着凉茶,他又觉得轻松许多,一股山泉流到了一块干涸的土地上。他喝完茶,走出了茶亭。
他突然听到了一声惨叫。
那叫声怕人极了,他的头皮一下子发麻,全身的鸡皮疙瘩一个一个地冒出来,他十分紧张,会不会真有什么邪气的东西出现,他回了一下头,看到茶亭的旁边兀立着一个人。那个人很高大,他在那阴暗处,似乎正狰狞地朝他走过来,他还听到山林的草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大叫一声,狂奔而去。
他不知道自己是用多快的速度往坡下冲去。他跌了一跤,手都擦破皮了,一点也不觉得痛,爬起来继续狂奔。
跑出老长一段路了,他回头一看,空无一人,只有满天的星光在天空中眨巴着眼睛,看着一个少年走在通往县城的路上。大狗的心狂跳不止。
就这样,他怀着不安和被惊吓过后的恐惧感走着那段漫长的道路。
当天蒙蒙亮的时候,他看到了另一片闪亮的星星,那是城市的灯火,彻夜不眠的灯火。他听到了鸟儿的欢叫,一刹那间,所有的鸟儿都从黑夜中苏醒过来一起欢唱。
他惊喜极了,四十公里的路,他走了整整一夜。他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他从腰间抽出那双拖鞋,穿在脚上,他这时发现脚底磨起了大泡,但他一点儿也不觉得痛,因为他看到城市了。他脸上浮起了笑意,他像一个得胜的将军,挺起了干瘪的胸膛,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进县城。
他觉得自己是个真正的英雄。
走在县城的街上,他又迷惘了。到哪里去找黄春秀呢?他问街边的一个老人:“你知道黄苗子住哪里吗?”
老人问:“黄苗子是谁?”
大狗认真地说:“黄苗子就是黄春秀的爹呀。”
老人摇了摇头,他木然地望着大狗,他实在无法回答这个乡下的少年,在这县城里住着二十多万人,他怎么知道黄苗子是谁,又怎么知道黄春秀是谁呢。
大狗很失望,自己怎么这么傻呢,走时问一下郑杨梅阿姨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自己怎么这么傻呢?走在县城的大街上,大狗四顾茫然。
他不明白县城里怎么会有那么多人,那么多汽车,那么多的喧闹和嘈杂。在樟树镇,郑文杰杀猪的声音,整个镇子的人都听得到,而在城里,你在大街上听到的声音都是那么响亮,那么杂乱。
大狗看着街上花花绿绿的人群,他在人群中寻找着黄春秀或者黄苗子还有黄春洪的脸,只要找到其中的任何一个人,他都会惊喜地跳起来。
这时,他的肩头被人撞了一下。
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看到了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穿着漂亮汗衫的男孩朝他哈哈大笑。
他知道是其中一个胖乎乎的大男孩故意撞他的,郑**就喜欢在赶集的时候,用同样的方式挑衅樟树镇以外的山村里来樟树镇的孩子们。
见他们那样得意地笑,大狗气不打一处来,他大声说:“你们凭什么撞我?”
一个男孩说:“你们听见他在说什么?”
那两个男孩摇了摇头。
那男孩对大狗说:“咱哥们没听见你说什么,你能不能说大声点?让我们大家听清楚一些,你在放什么屁?”
大狗的脸色铁青,他直着脖子,双拳紧握,他真想冲上去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但他没有立即那样做,他知道,在这里打架,他是会吃亏的,强龙难斗地头蛇,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这个道理,况且他们人多,真要打起来,他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再来,他已经走了一夜的路,两腿酸胀酸胀的,都快迈不动步子了,哪有力气和他们打。
撞他的那个胖男孩说:“你们看,他长得那么瘦,像什么玩意儿?”
一个男孩笑了笑:“还用说吗,猴子!”
另一个男孩也叽叽笑起来:“山里的猴子,你们看,他身上多脏,不知有没有长虱子,可能三年没有洗澡了。”
大狗气坏了。
他愤怒地说:“你们欺侮人!”
胖男孩走到他面前,使劲地推了他一下:“欺侮你又怎么样,想打架是吗,山猴子!你别不承认,山猴子就是山猴子!”
大狗忍无可忍了,他给了胖小子一拳,那一拳蕴含了巨大的力量,直打得胖小子眼冒金星。
接着当然是一场混战,吃亏的当然是大狗。他被打倒在地上,他抱住头脸,让他们踢着,打着。他们打够了,才吹着口哨大摇大摆地离去。
他躺在那里,心里悲愤极了。
要是小狗在多好,那么他就不会吃这么大的亏了。他很奇怪,城市的街上怎么找不到石头呢,他手上要是有石头,他会砸破他们的脑壳。
这时,一个女人拉起了她,那女人是个中年妇女,中年妇女拍着他身上的灰尘说:“孩子,你怎么惹上他们呢?他们是这条街上的小流氓,连我们城里的孩子都怕他们。”
大狗委屈地说:“我没惹他们,他们怎么无缘无故地打我?我和他们又没有仇,他们为什么打我?”
中年妇女对他十分地同情,她温和地说:“孩子,我知道你是无辜的。和他们是没有办法讲道理的,他们要是讲道理,就不会欺负你了,孩子。没事吧,孩子,你哪里受伤了没有?”
大狗望着这个面目慈善的围着围裙的中年妇女,他突然想起了他和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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