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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同窗反目,相逢一笑泯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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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股市的黑洞。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唉,命运啊……

    休息了一天,翌日去公司报个到,在写字楼的员工食堂吃完中午饭。下午就像一只无形的手操控的风筝般,心急火燎地奔向了证券营业部大户室。彼时虽然小道消息满天飞,但股市正濒于最后的疯狂!由于T+0,每天都有十几只涨50%甚至100 %的股票异军突起,但最近刚出台涨跌10%停板的规定。心想着大不了当天进,最迟第二天无论涨或跌都出了就是了。禁不住贪焚和诱惑,再加上大户室内一片非理性的共振效应,懵然不知所知大祸临头的气氛,于是一个回马枪又杀了进去……

    一周“庸人自扰”,又小赚10%。但心里总有点没底的感觉。因为天气太热,周五收市后请都是东北老乡的诗友徐敬亚和从珠海过来玩的宋辞,在市中心环宇酒店旁的一条繁华的小商业街上吃朝鲜冷面。晚七点突然接到老家一位发小把兄弟小财子的电话,那时他正跟着我做股票,手机中传来他惊慌失措,声嘶力竭的喊声:“赶紧看中央一台新闻联播,有股市的爆炸新闻!”。那时的深圳人都看香港台,所以我急忙让服务员把大厅里摆的电视调过来,就听屏幕里面传出庄重,低沉却恐怖的声音:明天的《人民日报》将发布重要社论:股市有暴涨,就必有暴跌!

    我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双耳几近失聪,眼前一黑,仿佛世界一下子到了末日!晚饭怎么结束的全然记不得了。回到家后,借着酒劲倒头就睡了,一觉到天亮。

    早8点,昏昏沉沉地起床,吃了几口太太做的小米粥和煎蛋,驱车赶往营业部。九点半开市,九点我就坐进了大户室,打开熟悉的电脑,忐忑不安,七上八下地焦急等待着一一开盘了!跌停!全绿!随着大户室的一阵惊呼,我也目瞪口呆。木鸡一般熬到下午三点闭市,大盘纹丝未动!又游魂一般轻飘飘地晃出营业部,不想坐车,一个人在灼气热浪中漫无目的地走着,路过华联大厦时发现楼下围着一群人窃窃私语,原来是华联的老总因为和财务总监串通,挪用公款5000万炒股,因为杠杆融资爆仓,从楼顶跳到二楼的平台上自杀了……

    连续三天跌停、全绿。大户室里一片死寂。但楼下的散户大厅却闹了起来,群情激愤的股民把无辜的工作人员一顿暴打,还有人试图点火,被保安扑灭。当天晚上深南大道上出现一辆辆武警的巡逻车……

    又到了周末,连续五天的跌停,我蓝城公司账户的股票也已爆仓,闭市后我来到营业部主任高博士的办公室,无语相向,面如死灰。相约晚上去喝顿酒,昔日灯红酒绿的深圳突然变得冷清萧条,这顿酒喝得相当沉闷,一醉也解不了千愁!只能任人宰割,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一周后,我以蓝城公司有事为由,一个人返回。把不明就理和真相的妻女和岳母留在深圳。

    到了蓝城与章涛碰面后,才知他因为没有透支并及时止损,居然还赢利500万。我的心才透了一口气。但一周后觉得胸口发闷犹如横了一块木头,最初以为是心脏病,找铁路医院的医生朋友一查,原来是胃溃疡并有三处出血点,不得不手术住院一个月。正好借此调养和躲避……

    屋漏偏逢连夜雨,祸不单行。一个月出院后,接到老路电话通知说王哲让我回深圳总部开会,有要事商量。并在电话里透露了王哲要裁撤蓝城公司的想法。深层的原因是王哲半年后将升任中国黄金交易所董事长。走前要把屁股揩净,觉得蓝城公司是个隐患。所以之前上调我到深圳公司任副总就是为此在做铺垫,既给我做了所谓更好职务和生活上的安排,又可以借此顺势解决蓝城公司这个尾大不掉。

    老路有点尴尬地说完,我一看与蓝城公司股票亏空无关,就将了他一车:“那章涛怎么办,我这么做太不仗义了吧”。

    他马上有备而来地接道:“也可以把章涛调来深圳,给我做副手。”

    我一听他这么讲,就回答,“我和章涛商量下即回复”。

    第二天我到成大大厦办公室和章涛商量后,他首先坚决表示不去深圳,因为父母老了需要他照顾。二是他操盘的股票赚钱了可以最大程度平衡之事。我见他如此态度,心有愧疚。就提出了一个尽量考虑各方面因素的折衷方案:虽然我给蓝城公司操盘亏损1000万本金,但为深圳本部操盘盈利600万。而且蓝城公司两年经销本部金银币和黄金饰品营业额近2000万,毛利20%达400万,两项相加基本持平。200万开办费属正常开支。另我表态可以辞去深圳总部职务包括返还深圳公司分配给我的住房为交换,争取保留大连公司。备选方案是蓝城公司如果非要关停。能否以老路与深圳总部的合资公司在蓝城设立分公司,继续从事以上的主营业务。

    是福不是祸 ,是祸躲不过,于是我硬着头皮回到深圳,一是摊牌说项,二是接妻儿回蓝城。以城换城,以时间换空间。

    到了深圳当晚,我让老路约王哲先私下聊聊,但王哲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明早十点公司谈。

    第二天上午我和章涛来到王哲的办公室,老路正和王哲在轻声交谈。见我俩进来,老路首先开口:“上次我电话中跟冷波说的蓝城公司裁撤的事,你俩什么意见呀?”

    王哲郑重接道:“这事没什么可商量的,必须按公司的决定办。”

    我颇显艰难地把蓝城公司股票亏损及善后的解决方案抛岀来,但暂未提备选方案。王哲听后神情大变:“你们太让我失望了!如果这样的话,那蓝城公司就更要关了。而且总部还要派审计小组去查账,看是否还有其它问题。”。

    见王哲如此坚定而绝决,我们三人都再未做声。气氛一时僵住。最后还是老路出来打圆场:“王总你先忙,也快中午了,我和他俩去吃顿饭”。

    王哲未置可否,于是我们三人冲他点了下头,沉默地走出他的办公室。

    其实午饭时间尚早,我们来到一楼的星巴克咖啡厅,老路苦笑着说:蓝城公司裁撤他动念已久,心意已决。这事你俩就别争了。你和章涛一起来深圳,有职有房有车,不也挺好吗?!”

    见事已至此,我就抛出了第二方案并临时提出以老路的合资公司重新在蓝城开办的分公司,可由他做董事长,章涛做总经理,毕竟蓝城的黄金市场还在,而且主要是章涛运作的。我只所以这么说,一是表明我对蓝城公司股票亏损的担责和引疚辞职的态度,给各方一个台阶下;二是也给章涛一个交待,毕竟此事因我而起,我不能连累他。

    听我这么一说,章涛首先表现反对被我按住了。接着他也说明了不想来深圳的家庭原因。某种程度上也是变相认可我的建议。老路听完,沉吟良久:“这个备案方案我原则上可以接受,但也要和王哲打个招呼。”

    第二天上午我带着章涛去红岭营业部把股票交割单打岀来,去找高博士盖章并和他告别,默默握手相约江湖再见!然后我让章涛把材料送交王哲,自己回酒店休息。

    我则回家和太太说明情况,准备回蓝城的相关事宜。太太听我解释后一脸震惊和无奈,心中肯定也充满了失望!看着太太的神情特别是女儿天真烂漫的笑脸,我的心一阵绞痛但只能表现出一副重头另来,东山再起的样子。

    第二天章涛自行回蓝城,准备接待3天后总部审计小组。我和太太则用一周把相关善后事宜处理完毕,在太太百般不舍甚至有点哀怨的目光中告别了这座交织着希望与绝望、福祸相依的城市……

    现在还是要把镜头拉回到2014年毕业30年庆典现场。临近报名结束的前一天如愿接到王哲参加活动的通知,但可能要因事迟一天到。同学们都长出了一口气。也许因为大家都意识到30年聚会可能是最后一次了,因为40年纪念时绝大部份都超过花甲之年退休养老了,所以此次庆典能来的都来了,算是对大学和青春的最后告别吧……

    30周年庆典的第二天,我们8015班和老路所在的8014班搞了个联席活动。刚刚报幕完毕,一个人推门而进,已经有点发福、头微秃,开口便道:“冷波来了吗?”

    老路眼尖,大叫道:“王哲!”

    和老路同桌的我急忙站起身迎上去,一把握住他的手,全场随后响起热烈的掌声!一一至此我和王哲相隔18年的杯葛终于相逢一笑泯恩仇!

    当然高潮部分还在第三天,组委会设计了一个重回当年教室重回当年座位的精彩环节,当我和王哲手拉手像一对破镜重圆的夫妻一般再次坐到34年前的同桌座位上,我和王哲的眼眶都湿润了,有的女同学抑制不住发出了唏嘘一一人生如梦,时光荏苒,鬓发微白,归来已是中年!

    2020年8月24日王哲平安着陆退休,记得他开心而洒脱地给我发了短信: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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