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岩的左手紧紧抱住他的小孙子。
小孙子的哭声凄厉如丧,两行热泪从他那双被熏瞎的双目中流出。但陈岩此时顾不上这些,因为他的右手,正抓着竹杖抵抗着六把柴刀的攻击。
地上横七竖八地倒着十几具尸体,其中有年轻人,有老人,有女人,也有孩子。
就在不远处,有四个人站在那里,沉默无声地看着陈岩与六位村民殊死搏斗。
陈岩的右臂渐感酸软,肩头的衣服已被鲜血染红,手中的竹杖,也被柴刀砍出了无数缺口。他马上将死在这里,还有瞎眼的小孙子,也必将被无情地处决。
陈岩心里知道,没有人能来帮他,因为其他几家老人都在村口等待来自江阴的客人,他们把能用得上的人手都带走了。原来陈世从来就没有发疯,也没变傻,只是在最虚弱的时候很好地伪装了自己。这点就是他比不上陈世的地方。作为一个族长,理应心中没有儿子,没有孙子,没有任何羁绊,没有任何弱点。
钝锈的柴刀砍在手腕处,竹杖脱手。三把柴刀架在了陈岩的脖子上,另外三把架在小孙子的脖子上。
不远处站着的那四个人慢慢地走了过来,看着跪在地上的陈岩,看着已经哭哑了声的小孙子。
柴刀的铁锈渗入了陈岩脖子上的褶皱皮肤中,与血污混在一块儿,看上去分不出是血水还是锈水。陈岩已经疲惫不堪,就像一棵被秋霜浸透的枯茶树般,随时随地将倒下永不再起。
陈岩的耳边响起了一个深沉的声音:“把你的图交出来,饶你孙子性命。”
陈岩抬头看了看,艰难地摇了摇头,说道:“你不会饶过他的,我知道。我们是怎么弄死你儿子的,你就会怎么弄死他。”
那人慢慢地俯下身去,在陈岩耳边说道:“陈岩,你终于活得像个族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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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霞客的面前放着一支笔、一张纸。
陈荷花被麻绳绑在对面的立柱上,除了没脱衣服之外,和当日在山里所见别无二致。虽然被五花大绑,但陈荷花脸上的表情仍旧淡然如常。
徐霞客与陈荷花对视了一眼,不知怎的,他有些想笑。为了抑制住自己的笑意,他摸了摸额头。
一个老人站在徐霞客身前,对他说道:“南溪的时辰已到,这个我们都知道。但如果你现在不把所知道的写给我们,你和这个女人的时辰一定会先到。”
徐霞客终于忍耐不住,笑出了声来。老人皱着眉头看着他,就像看着一具会笑的死尸。只听见徐霞客慢慢地止住了笑声,断断续续地说道:“对……对不起,我想……想到了一件好笑的事……”
“有什么比你一个时辰之后就会死去更好笑的事吗?”远端的另一个老人怒道。
“当然有,哈哈。”徐霞客又忍不住笑出了声。
“先生,愿闻其详。”只见那个一直沉默着的老人走到徐霞客身前,作了一个揖,毕恭毕敬地说道。
徐霞客也用尽量严肃的语气说道:“我笑的是,居然是陈姑娘被绑在那里,而我负责写字。如果你们的脑子都正常的话,本来应该正好相反才对。”
“你在说我们脑子都不正常?”一个老人怒不可遏地说道。另一个老人却对他挥了挥手,示意让他别插话。
“陈姑娘是老秀才的女儿,老秀才一直以来都掌管村里的传家古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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