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神情的一张俊颜,更叫人难辨喜怒。
沈月灼不敢将目光到处乱放,只好垂着眼停留在他的手上。
褚新霁的手很好看,指骨修长,在光下透着偏白的冷感。
称得上赏心悦目。
尤其是握着笔杆时,笔下的字遒劲有力,早些年就听说他的毛笔字作品被多位书法大家称赞,是褚爷爷最得意的门生之一。
只可惜他并无醉心于书法的想法,褚爷爷为此生了很长一段的气,直到今日还会故意冷脸待他,说他浪费了老天爷的馈赠。
包扎时,他谨慎克制,指尖并未触及到她分毫,动作斯文细致。
“先暂时这样,回去让王医生给你处理一下,看有没有碎渣残留在肌肤里处。”
沈月灼小声地应,“麻烦霁哥了。”
“解释一下,怎么回事?”
褚新霁薄唇轻启,声音不大,却让现场的人噤若寒蝉。
天生自带的上位者气势,让面面相觑的顾总和他的老板更加心惊胆战。
来龙去脉被梳理清楚后,那位顾总看到两人眉眼间七分相似的长相,早已吓得屁滚尿流,不住地给褚清泽道歉,说自己有眼不识泰山。
“错了。”褚新霁淡淡掀眸,今日他戴着一副金丝框眼镜,更添矜贵清冷,“你该道歉的人,是那位沈小姐。”
随着字音的句句落地,像在沈月灼的心湖投掷一圈圈涟漪。
她匆忙站起身,还未说话,未来科技的老板就已殷勤地递上名片,表示愿意和她合作,而后,微垂着头看向褚新霁,判断着他会不会为此摒弃从不踏足游戏的原则。
褚新霁:“贵司旗下的那几家游戏工作室,我无意收购。”
一场闹剧以褚新霁的介入而收尾。
索性她的掌心并未有碎片残留,处理完伤口后,沈月灼望着微信的消息微微出神。
由于受了伤,她也不好回家,怕惹得父母担心。
大厅里空荡寂静,褚家佣人全都神情紧绷。
“大少爷好像很生气,让二少爷罚跪祠堂,这都一晚上了,二少爷滴水未进,唉,连夫人和老爷都不敢过问,也不知道二少爷能不能撑得住。”
褚清泽是冲动了些,但也不至于罚跪祠堂。
更何况事件的起因还是她。
沈月灼从厨房里拿了些下午烤的年轮蛋糕,蹑手蹑脚打开祠堂的门,见褚清泽果真规矩地跪着,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
褚清泽衬衣背部有几道分明的压痕,想来大概是动用了褚爷爷珍藏的家法棍,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见是她,他没出声,视线落在她被纱布缠绕的手上,眼神微不可闻地暗了暗。
下一秒,浓郁的奶油香气溢入鼻尖。
她在他身侧的蒲团前蹲下,压低了声说:“趁着你哥不在,快。”
褚清泽并未有所动作,喉咙微涩,“你的伤……严重吗?对不起,我当时没想到你会来拉我。”
“还好,就是很小一道口子。”
沈月灼见他不肯吃,“你不会被你哥训傻了吧?”
“月灼。”褚清泽忽然唤她名字,颓丧的情绪和他平日里的混球性格反差很大,“是不是连你也觉得,我永远也比不上褚新霁。”
沈月灼心口一涩,在他身侧盘腿坐了下来。
丑角并不是甘愿被人取笑,而是因为习惯将伤痕隐藏。
别人怎么说他,他都不会在意,时间久了,众人也就当个是个没心没肺的小丑,根本没人关心他究竟想要什么。
脚步正落在门边的人一顿,透过并未关阖掩的门缝,望向一跪一座的两道影子。
沈月灼捧着脸,纤长的乌睫垂下,“我懂你的感受,因为我也是这样。在他年少有为的衬托下,好像无论我们做什么都显得像是儿戏。”
褚清泽眼底的光闪了闪,陷入了沉默。
祠堂里寂静无声,褚新霁在门外驻足许久,终是没有推开门。
睨向里侧两个小孩的凤眸没有一丝弧度,目光在她缠着绷带的手掌上停留稍许,缓缓拧眉,清俊挺括的身形消失在夜色中。
褚清泽余光见到门外的那道黑影走了后,才拿起沈月灼放在地毯上的餐盘,大口地塞了起来,“饿死了。”
沈月灼:“你不是不吃吗!”
“我不得做做样子推拒一番?那我多没面子。”
“你脸皮那么厚,要面子有什么用。”
两人你来我回互怼了几句,气氛一时间又恢复了相处的常态,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褚清泽:“我今天跪祠堂的时候认真琢磨了一下你的事,想出了个绝妙的办法,你要不要听?”
在听他说完后,沈月灼的脸颊涨得通红,“我怎么能跟霁哥表白?”
“你爸都打压你多久了?有他施压,你根本不可能拉到投资。与其低声下气求外面的资本家,还不如找褚新霁帮忙。”
褚清泽:“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不肯帮你。在追他的过程中,根据他的反应,还能激发你的灵感,一举两得。”
见她犹疑踟蹰,褚清泽笑,“你忘了我们两家可是有联姻的,反正你也不想嫁给我,我也不想陪你假结婚逢场作戏,我哥也姓褚,你怎么就不敢试试?”
褚清泽的如意算盘打得好,左右他哥也不会染指窝边草,让她撞撞南墙也好,说不定哪天她累了,也就幡然醒悟,觉得竹马好。
沈月灼眼前浮现出褚新霁那张禁欲冷淡的脸,心跳快地如擂鼓一般,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什么别的情绪攻占,“褚清泽!你简直就是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