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穆海找到篮球场时依旧只有我一个人, 空荡荡的场地有几片纸屑在风里无聊翻飞。他跑 过来,微微喘着气,浑身上下都是春天般蓬勃的 气息。
“你是左小格子?”
“嗯。”我点点头,他知道我的名字已足够我 荣幸,而我知晓他的一切却那么不足为奇。慧源 高中里最受人瞩目的除了漠漠便是他,市委书记 的儿子,坐拥年级第一,又偏偏生就一张王子面 孔。所有人都说,他和漠漠是门当户对的匹配。 漠漠也不否认,她说:“穆海这样的男生值得劈 腿,等我追到廖以寒那家伙就去解决他。”
这自然是玩笑,可依然听得我好酸,像吃掉 了几枚酸豆角。
“漠漠是去旁边的技校了吗?”他说话时脸上 也是让人舒服的笑意,我不自觉低下头,不敢给 他看见已经热成小太阳的脸。
“嗯。”我应了声瞥见他瞬间暗淡的眼神,然 后听到他说:“我知道你们是很好的朋友,那麻烦 你帮我转告她,不要和那些人走得太近,他们和 我们不是一类人。”
我猛地抬起头,想要问得更明白些他已经迈 开步子跑远,“别忘了!”他忽然回头很认真地嘱 咐了一遍,我只好点点头,轻若无声地“嗯”了一 句。
就这样,和穆海初次面对面的相见,我从始 至终只说了三个字,三个相同的字。而我们第一 次近距离的接触恰恰相反,没有眼神交汇,只是 背靠背的亲近。
穆海和漠漠不同,父亲是父母官自然不能有 专车接送。原则上我们并不坐同一路公交,我有 更便捷的18路直接通到小区门口,若不是那些天 18路发生自燃事件我才不会选择坐上那辆需要倒 一趟车的406。不过缘分是个奇妙的东西,她要 黏上你总是千方百计无所不用其极。
我该不该说,为了那一场遇见,连18路公交 都为我们奋不顾身殉了情?
那个拥挤的时段里车厢里涌动的都是zaore空 气,穆海站在我背后,我们的背紧紧贴在一起, 热气蒸腾着我的脸好像一盘铁板烧。我从车窗玻 璃上看到他的侧脸,在城市的街道间有些透明的 模糊,于我却是那样真切,因为我用观望他许久 而生出的熟稔将那些模糊的空白都填补。
只是,有了那次背靠背的亲密,我们仍未说 过一句话。我把想对他说的话都写进了小说里, 那篇小说的名字叫《左边》,里面那个有些怯懦 的女孩子在试图走近喜欢的男生之前将自己变成 了左撇子。
“喜欢一个人便会生出许多怪癖,想收集有关 他的物件,想模仿他的字迹,想一遍遍写他的名 字,甚至想要习惯他的习惯。”我给了它一段这样 的题记。
不论是我,还是我小说里那个羞涩的姑娘, 成为左撇子,都是爱情带来的怪癖。
很幸运那篇小说竟真的被刊发出来,那本初 起步的杂志名字叫做《男生女生》,后来的日子 不论我已读到大学还是研究生已经毕业都不曾错 过它的每一期,奇迹般我们陪伴彼此走过整整十 年岁月,见证了彼此的日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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