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乱,颜面污黑,衣裳破败,双目呆滞,怀中抱着一个早已断气的孩童,喋喋不休地念叨着:“他才八岁啊,你怎么就下得了手…才八岁啊,你怎么下得了手…”
李三娘见状,立即翻身下马,带着几个亲兵走到老妪身边,伏下身去,轻声问道:“老人家,这是怎么了?”
起初,老妪好象没有听到似的,双眼仍呆呆地盯着街面的青石板,嘴里叨念不停,直到李三娘再问了一声“这是您的孙儿吧?”老妪这才抬起头来,用红肿的双眼看着李三娘,“哇”地一声大哭出来,泣不成声地说道:“这是什么世道啊?早上一家人还好好的,中午说没就没了。你们是禽兽么,抢了东西,还要杀人,我这孙儿不就是冲上去咬了你的手臂一口吗?你就举起刀来…他才八岁啊,你怎么下得了手,你怎么下得了手……”老妪低下头去,抱着孙儿僵硬的尸体,又开始抽泣着念叨起来。
“哎——”李三娘站起身来,长叹一声,让旁边的亲兵拿出一条毯子覆在老妪身上,又从鞍上解下一包白馍放在老妪面前,这才领着众人转身上马,准备离去。回头顾望,执绺将行时,李三娘的眼中满是悲悯之情,随着战马的一声嘶鸣,腰悬佩剑“砰”地一下碰到马鞍的后鞍桥上,刹那间,一股火光“腾”地闪现在李三娘的黑瞳之间,血债血还的激愤之情重重地冲击着她的心扉。
……
这一夜,延州城余烬幽幽,如鬼似魅,凄惨悲凉;这一夜,延州城兵甲闪耀,战马踯躅,浴火重生。
大军入城,安顿完毕后,已是丑末时分。柴绍顶着一头一脸的霜雪,回到刚刚清理出来延州府衙,喝了一碗妻子盛上来的热羹,便倒头大睡。
平明之时,署衙外传来阵阵喧嚣,把柴绍从梦中扰醒。睁开惺忪的眼睛,柴绍起身坐在床榻边,看到妻子正在伏身吹灭桌上的烛火,便怏怏地问道:“外面是些什么人?如此嘈杂!”
李三娘回头看着丈夫,笑了笑,说道:“醒了?嗯,我已让孟通去外面查看了。”
正说话时,只见侍卫孟通已经来到门边了,李三娘朝他点点头,孟通便抬脚进屋,躬身向柴绍禀报道:“霍公,署衙外是延州城的老百姓,有数百人,嚷嚷着要见您,骆老主簿也在其中。”
“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柴绍朝孟通摆摆手,一边从床榻上站起来,准备去盥洗,一边对妻子说道,“骆老主簿若有事儿,可以单独来见我啊,怎么和这么多百姓一起来呢?”
李三娘拧了一把热毛巾,递给丈夫,笑道:“骆老主簿曾在延州为官,老百姓熟悉他,想必是希望通过他的引荐,见一见您这位光复延州的功臣,当今的霍公吧?”
“你呀,又拿我取笑了,”柴绍接过毛巾来,自嘲地一笑,继而说道,“不过,天寒地冻的,他们要见我,我也得赶快出去才好哩,”说罢,将热毛巾在脸上捂了捂,便接过妻子递来的大氅,披在身上,然后抬脚出门,领着几个亲兵朝大门走去。
片刻,柴绍便来到署衙大门边,只见门外黑压压的一片都是人,有的抱手跺脚,瑟瑟站立,有的交头接耳,正在议论,见柴绍出来了,众人顿时鸦雀无声,在骆老者的带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