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小雨,霏微湿毡,冷霜尤未消尽,西风渐作,通袖寒气。渭北沟壑之间,黄杨一色,白桦半疏,整个太和山笼罩在细雨生寒的薄纱雾霭之中。
百十骑人马从梁军大营中突奔出来,向北而行,梁师都在人马中挥鞭疾驰,双目前视,忧虑重重,不知稍后同吐谷浑伏允可汗的会面能否如愿以偿。秋冬之交,寒风袭面,已有些许透骨之意,梁师都打定主意,在立冬之前,极力说服伏允可汗两军协战,作最后一搏,不论成败皆偃旗息鼓,或进占京兆的一城半池以待来春,或退守延州巩固防御以休整士卒,储备粮草,等到春暖花开时,再图南进。眼下受阻于太和山脚,已逾两月,梁师都早已身心疲惫,退兵之意萌生已久,只是大举兴兵却无功而返,心有不干。况且,得到突厥人的应允,邀约吐谷浑人来助战,几乎已倾已所有,但吐谷浑人也寸功未建,梁师都深感吃亏,盘算着在歇战之前,应让吐谷浑人好好地出一把力。
想着想着,不禁快马加鞭,半个时辰后,对方驻扎的银沟峁已映入眼帘了,穹帐成片,篝火点点,黑色旌旗遍立旷野。得到先前的快报后,吐谷浑的先锋官阿洛依奉伏允可汗之命,出营两里出迎梁师都,此时已恭候于道旁。
两军相会,不待多言,便直奔营地中央的可汗宫帐而去。
黄色宫帐圆顶毡围,黑色流苏穗儿迎风摆动,柳编窗角时起时伏,帐外数十名腰悬弯刀的勇士肃穆环立,威风凛凛。在阿洛依的引导下,梁师都及随从陆季览等人鱼贯而入,刚抬脚入帐,便听到宫帐西侧传来伏允可汗的笑声——“呵呵,听闻梁王来访,我是翘首而待啊!”伏允可汗麾下的尼洛周、安多巴等大将正襟危坐,表情肃穆。
梁师都忙躬身一揖,说道:“旬日不见,可汗别来无恙?其间信使不断,然而难解心中忧虑,今日面晤,愿与可汗畅所欲言啊!”
“好说!”伏允可汗对梁师都点点头,将手一抬,请坐对面。
梁师都落座后,抬起深陷的双眼,扫视帐内众人,开口说话,直入主题:“可汗,诸位大将军,咱们彼此携手南下攻唐,自秋近冬,已逾两月。原本打算攻破延州后,以雷霆之势直杀关中,兵临长安,不想在这太和山下为柴绍所阻,进退无据,迁延时日。我军虽四处觅粮,却收效甚微,难以为继。眼看立冬,风雪将至,大军米粟不济,战骑乏草,士卒有饥冻之患啊!可汗大军越戈壁而入渭北,助战数月,想必也已囊中乏食,亟需给养了。因此,本王思忖,在冬雪降临之前,我们两军联手,步骑合战,倾尽全力发动对唐垒的攻击,若能一鼓作气拿下唐营,则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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