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信摇了摇头:“且不说如今是一条船上的人,单以我对曹贼的愤恨,就不能不尽全力帮你。”
当然,还有话没说——就是这些船夫——说出那处山谷,不是因为雷远,而是因为这些船夫。
但这里没必要说出来,说了雷远反倒不高兴,于船夫们不是好事。
雷远是个极醒目的人,他转便向老船夫笑道:“既然老丈决定跟我们走,那便是自己人。我雷远发誓,保证把大家带到刘使君治下,从此脱离曹贼的残酷压榨,过上美满的生活。”
杨信旁边听着,心中只暗暗摇头。
美满的生活?
诚然刘备治下,一定比曹贼治下宽松,但要说生活美满,却不见得。
因为荆州会一直打仗,打仗消耗的人力物力不是凭空来的,都是老百姓的血肉。
——经过杨信这一番撮合,所有人拧成了一股绳,总算没了后顾之忧。
不多时,破损的船底修复完毕,船夫就位,在一声声号子里头,这艘走舸再度驶入淮水宽广的水面,夜色下,碾着水波一路逆行,往西而去。
......
朗陵,南关屯。
南关屯的屯田吏唤作邓贵。
邓贵是南关屯的一个小豪强,平素跋扈凶恶,背后被人称作‘豺子’。
作为小豪强,邓贵没有修建坞堡的财力,但较之屯田客家家户户仅能容身的泥墙草屋,邓贵那位于溱水畔的五亩邓家庄园则显然大气、豪华了无数倍。
邓贵腆着肚子,踩着夜色,满脸醉意归家。
进了庄园,教人调制了一碗碎末茶汤解酒,一边与丫鬟嬉戏调笑。
便这时,一个马脸长随跑进来:“邓爷!”
邓贵被打搅了兴致,满脸不高兴:“叫什么叫,作死呢!”
马脸长随连忙道:“邓爷,屯里有人上吊了!”
邓贵一听,伸手撇开黏乎的丫鬟,吊眉一皱道:“上吊了?谁上吊了?”
马脸长随道:“屯东头的杨氏妇,那妇人在屋里上了吊,邻里方才把她解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