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椅子坐下。
灯光在那里窝成一隅光亮,室内昏暗,盛以泽身陷在昏色中,单手随意搭在书桌上,手里捏着打火机。
拇指指腹压在滚轮上,“咔嚓”“咔嚓”,手里的火光或明或暗。
火光一下没一下地映在他脸上,他眼睫微垂,紧紧注视着那颗梨。
当年血淋淋的画面不由闯进脑海,宛如一把锋利的刀子,一刀一刀把他心脏割开。
那天黄昏的落日染红西边地平线,喧闹的市中心车水马龙,他站在远处,亲眼看着一辆失控的轿车向温雪琳飞疾而来。
那一刻,有人惊慌,有人尖叫。
“砰——”
女人来不及闪躲,身体被撞飞在半空,像是飘零的落叶,最后狠狠砸向地面。
血液从女人身下流淌而出,妖冶得宛如绽放的彼岸花。
鲜红染红他的眼睛,他感觉全身血液在倒流,麻木又沉重的让他移不开半步。
耳边是路人惊恐的叫声,有人在做抢救,有人在打120,一片嘈杂。
他盯着那刺目的红,呼吸急促,全身颤抖。
他至今都不敢相信,在那混乱时刻,竟然看见自己最敬爱的父亲跟那个女人从餐厅里出来。
而那个女人,自诩是母亲最好的朋友。
母亲为了她,不惜多次求父亲帮忙,找关系让那个女人的女儿能够上云京市教资最好的云京中学。
可笑吧。
母亲的有情有义,换来的却是对方的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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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外面刮起了夜风。
夜风呼呼作响,吹得玻璃窗震响。
房间内静谧,盛以泽还是维持那个坐的姿势。
他盯着那颗梨。
陈奕说,她是无辜的。
可她真的无辜吗?
就算她什么都没做,那她也是那个女人的女儿。
他做不到,对那个女人的女儿笑脸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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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刮得越来越响了,有雨滴砸在玻璃窗上,伴随灰白晦涩的光,宛如夜间的鬼魅。
胸腔因怨怒微微起伏,他眼里逐渐被袭来的愤恨淹没。
他倏地起身。
抓起那颗梨,转身扔进了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