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不能真正的命人当众射杀朝廷大员。
虽然亚圣这事没办称心,可对于钱唐这个小老头,朱元璋还是蛮在意的。
满朝文武,就他一个人敢这样做,很投老朱的脾气。
钱唐虽然老了,但精神抖擞,按照历史记载他得活到八十多岁,后面还得进谏老朱不能在后宫挂武后的图像。
钱唐得知后也进行劝谏,被老朱下令拉到午门外等着砍脑袋,公事你说也就罢了,我在后宫里的私事用来警醒妃子,你管的着吗?
过了一会老朱气也消了赐给钱唐饭食,叫他滚蛋,随即就把他贬到外地为官。
不得不说钱唐在几次大清洗当中都能活下来,那是十分的被老朱看重。
钱唐见时候还早,此时打量着一旁陪坐的年轻人王布犁。
他陪着天子隐瞒身份去江宁县暗中探查知县吴卫的工作,兴许是被陛下意外发现了这块年轻的璞玉。
钱唐看了卷宗,王布犁破案的手法颇为精妙,而且条理也十分的清晰。
“王布犁。”
“钱尚书。”王布犁连忙侧头看去:“有事?”
“第一次坐在这里?”钱唐摸着花白的胡须道:
“看得出来,你有些紧张。”
“钱尚书,我被如此多的人注视,确实有些紧张,尤其下面的犯人全都是经过我审判的。”
王布犁如实回答道,被架在高台上,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事。
这不符合他一贯低调的行为。
刑场下被押着的可是有上百人,那些工匠的家人也没能幸免,全都被老朱大笔一划拉。
知情不报,都得死!
“你怕鬼怪?”
钱唐瞧着王布犁这强壮的身体,脸上莫名的有些想笑。
“我自是不怕的,就是小子性格有些内向,不善与人交谈,坐在明显处,感觉大家都在看着我的一举一动,故而。”
“哈哈哈。”
钱唐笑呵呵的拍了拍王布犁的肩膀:
“放轻松,本官看你断案的能力,今后死在你手里的犯人定能超过一千之数,既然不怕鬼怪,监斩官又算得了什么呢。”
“多谢钱尚书宽慰。”
钱唐总算是明白陛下为何要亲自去江宁县县衙去查探了,以前吴卫没有带上镣铐的时候,破案率一般。
可自从他带上镣铐后,破案率蹭蹭往上涨,原来是有这么一个得力助手。
钱尚书另一旁坐着的是刑房六品主事茹太素,颌下胡须及长,有关公的三分之二了。
本身办事能力挺强,就是一上奏章就掉书袋,每次上书字数起步七千字往上,磨磨唧唧说不到重点。
钱尚书也是愿意把自己这个左膀右臂带在身边的。
茹太素是中举之后就当了监察御史,又被派到四川去历练,召回中央升了官又降了职。
茹太素对于王布犁写的案情分析极为惊诧,第一条第二条之类的,条理分明,是他要学习的手法。
要不然以他喜欢多“码字”的习惯,一旦上书,官职还得往下降。
“王典吏,你在写案卷上可是有师傅?”
“没有啊。”
“那本官看你写的卷宗条理分明,还以为背后有高人指点呢。”
茹太素摸着胡须,心中暗暗叹息,难不成真的有人天赋极佳?
“茹主事,卷宗本来就是给人看的,别人看给自己看,都能一目了然的看出来前因后果来,才是最为方便。
我在基层县衙里处理的案子很多也很碎,练手也就练出来了。”
王布犁对于这些半路出家,又不肯用心思办差的大明官员有了一定的认知。
蒙古人的统治极为粗狂,故而大宋许多体系并没有完美的继承下来。
等老朱拿到了天下,架子只能参考前朝大元进行构建。
至于以前喊的什么重开大宋天不顾是口号罢了,传承断绝了很多。
钱唐这个刑部尚书对于王布犁很满意,他这个县衙小吏是个实干派,不是他印象当中大元那种上下其手,就一门心思想搞钱的元朝小吏似的。
而且此子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智谋,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再过个十几年,刑部尚书的位置兴许都是他来做。
茹太素摸着胡须赞同,随即说道:“等过段时间,我要去你的刑房看看卷宗,学习一二,方便吗?”
“茹主事若是想来,自然可以,只是我最近都没有去上值,在暗中调查假钞案,许多卷宗都是以前的,并没有什么新案子。”
“好好好。”
茹太素连忙应下声来。
钱唐一直都很看好茹太素,见他能够虚心向一个县衙小吏学习,更是满心欢喜。
如果他能改掉自己废话连篇的小毛病,将来定然能够接他的班。
这二人都是非淮西党人。
有钱唐这么死谏的形象在,胡惟庸也没法子换掉这个非淮西党人,占据了刑部头把交椅。
钱唐又看向一旁的王布犁,他也是非淮西党人。
陛下早就看出来淮西党人在做大,这是不利于大明的。
这般重用王布犁这个非淮西党人,也算是在给太子做些后手。
毕竟此子相比较他们这些老头子而言,比他孙子岁数还要小呢,更何况他孙子都有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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