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拍脑袋,顺着檐廊进了堂屋。
老太太坐在灯烛下做针线活,见长子进屋,笑呵呵的说,“快把你身上的袍子脱了,跟铁牛换身破洞的半臂衣,你四叔说了,咱穿破烂些才不会招人盯上。”
堂屋的麻袋搬空了大半,上面铺满了衣服,他平日常穿的袍子被剪得七零八碎,找不到一片完整的布料。
他眼皮跳了跳,“娘,再破也不至于破成这样吧?”
老太太年纪大了,穿针引线不敢走神,低头说道,“这样才显得咱穷啊,对了,待会你把库房打开,让铁牛他们把粮翻出来看看,能吃的留着自己吃,其他的卖了换钱...”
“......”
老太太不是与他商量的语气,“你四叔算过了,族里每日至少得消耗一石粮,铺子五十石粮,四十石给族里,剩下的十石平分给各家...”
“......”
赵广昌脑门阵阵发晕,差点站不稳,四十石粮给族里?老太太知道那是多少钱吗?
其他人看他身形打晃,一张脸惨白惨白的,以为是没吃饭的缘故,贴心的喊元氏,“广昌媳妇,赶紧给广昌盛碗菽乳来。”
是一碗菽乳能解决的事吗?赵广昌心里憋屈,胸口宛若堵了一块石头似的又沉又重。
他想,要是白天没有出门就好了,眼下粮食没了,衣服坏了,院子被糟蹋得…
等等,他咚咚咚的跑回卧房,死死盯着墙边,那儿本该有个梨花木衣柜,现在只剩几块裂得扎眼的木板。
他不由自主攥紧的拳头,“谁干的?”
认真拍蚊子的梨花转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什么?”
“…”他紧了紧后槽牙,胸口好似有一团火要喷薄而出,望着小姑娘清澈的眼眸,脸颊的肉因愤怒颤了颤,半晌,他泄了气,“没事。”
事已至此,追究这些又有何用?问多了,族里人只会觉得他小肚鸡肠,连个衣柜都舍不得,这样的人当不起族长大任…
要是那样就真的得不偿失了,他心力交瘁的揉了揉眉心,“夜里怎么睡?”
堂屋被老太太占着,院里堆着东西,也就卧房这点地儿了,忙了一下午,他身心俱累,现在只想找个地睡一觉。
“孩子们在前边,要不大伯你守着他们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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