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色和善,嘴角是强撑起来的笑容,嘴皮子微微颤抖,眼泪一串儿连着连一串儿。花白的头发散乱,有几缕甚至粘在了腮边。
记忆中她是个体面的夫人啊!
牛兰花不忍再和这样一位老人置气,便开口道。
“我右边的肩膀上,是个红色的胎记,形状像蝴蝶,可一边儿翅膀拉着一条长线儿,像个风筝。”
牛兰花说完,眼泪也夺眶而出。
“小时候我娘说,要给我买个一模一样的风筝的!”
“是她……就是她!”
老夫人忽而“妈呀”一声,一头将脸埋在锦被上,哭了两下又抬头看牛兰花。
“你近前来我看看?”
这询问,竟然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原本宁老夫人的意思是让牛兰花近前来,她想看看牛兰花的脸,
牛兰花起身走到宁远侯老夫人身前,直接拉开自己右边肩膀上的衣衫。
什么换个屋子,找个婆子验一下?
她一个山野妇人,不讲究这些!
老夫人下意识将牛兰花的肩膀盖上,便是这一瞬间,那胎记她已经看得清清楚楚了。
“丫头,我对不住你啊!是我对不住你!”
老夫人紧紧扶着牛兰花的肩膀,哭声如论如何都止不住。
“若是当年我看得紧一些,你便不会和我走散了!都是我的错,你这孩子这些年究竟是受了多大的苦哇?”
“天杀的,该是多狠的心,怎么能打得这么狠?”
虽说牛兰花不是老夫人亲生,但毕竟是从小抚养了几年,她早就当成是亲生的了。
今日,她看见牛兰花当街挨打,便已经心疼不已。
是以,宁远侯出面帮忙的时候,她没有阻拦,甚至心里隐隐宽慰。
只是当时她想起来自己那走丢的小女儿,便又心悸起来,这才回了府。
哪曾想牛兰花就是她的小女儿啊!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老夫人的手轻轻抚摸牛兰花的伤口,想触碰,但又不敢触碰。
眼泪越发地汹涌,除了摇着头忏悔,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我的儿,这些年你过的什么日子?”
“怎么不叫我受这些苦?怎么不叫我替你受这些苦啊!”
牛兰花跪在地上,脸埋在老夫人的被子上,任由老夫人抱着的,感受到后背一双温暖的大手,一下、一下轻轻拍打。
这一瞬,久远而尘封的记忆再次袭来。
幼时,她记得自己也是娘亲手中千娇万宠的宝儿来着。
那美丽端庄的妇人,便是她的娘亲,娘亲总是抱着她出入各种奢华的场所。
每每有人说她是个黑姑娘,模样不如娘亲俊俏。
娘亲便要指着那人骂眼睛是瞎的,那人也该自己回去照照自己的模样……
可后来……她没有娘亲了。
一声声猪崽子、贱皮子骂着,牛兰花便觉得那些温暖记忆,仿佛就是一场梦。
从那以后,牛兰花便再没吃饱过饭,她记忆里是吃不完的猪食、干不完的活。
冬天再冰冻的河里洗衣服,夏天在满山蛇虫的山上挖野菜。
她睡在坟堆旁边,过得不如乞丐!
那些柔软而美好的记忆,她以为是自己日子太苦,便做了个美梦。
现在,她可以确定,那不是梦,她小时候确实有个喜欢她的娘亲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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