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了问城中百姓对城中这大半年时间发生的事的看法,还试图去了解地方盐厂的实情。
只是效果一般。
跟花纶几人的忙忙碌碌相比,夏之白倒是显得很清闲。
每日就看了下各地盐运司送上来的名单,又看了看上面的盐厂,将大致的数据做了一下整理,勉强对这些数据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基于此,他对南方制盐的情况有了个大概的认识。
也意识到南方这次看似是壮士断腕。
实则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想玩金蝉脱壳。
花纶走了几眼,神色有些疲惫,看向夏之白的眼神带着几分埋怨,他们在这里累的噗嗤呵嗤,夏之白却仿佛跟个没事人一样,整日就看了下大致的数据,便没有再多动静了。
花纶走了进来,摇头道:“我这两天把福建、广东等盐运司送来的数据算了一下,数据没有问题,跟各地承宣布政使司送到朝廷的数据也对得上,他们送来的资料恐都是真的。”
“你似乎猜错了!”
夏之白笑着点点头,平静道:“我倒不这么认为。”
“数据这东西的确很直观,但若是掌握不全,这些数据就会对人产生误导。”
花纶眉头一皱:“数据不全?”
夏之白点头道:“你算的这些数据,都是他们精心设计好交上来的,自然不会有问题,但那些没有交上来的?还有被他们有意隐藏下来的呢?”
“你又如何知道其中没有问题?”
“你在外界的确算得上是个计算高手,但只懂最简单的计算方法,并不懂数据代表的含义。”
“看单一账目是无用的。”
“要对照着看,看制盐,不能只看盐,还要看朝廷提供了多少铁,提供了多少蒸汽机,看地方上缴到朝廷的税,不能只算各地交上来的,而应该算总账。”
“要是.”
“我暗中将最大的一座盐厂隐下呢?”
“正所谓无商不奸,只要经商的,都会想方设法偷税漏税,即便大明的商税很低,但在商人眼里,那也是再从他们口袋里掏钱,他们连这点税款都不乐意交的。”
“因而各地的盐厂,你偷一点,他偷一点,林林总总,就偷了个不小的数目。”
“若是精心设计一下,这些未被藏下的税额,未必不能跟目前账目上所有盐厂上缴的纳税额一致,这样一来,账目什么的自然都没问题,而问题就在于有几家本在账目上的盐厂失踪了。”
“本该他们上缴的税额,为其他盐厂‘瓜分了’。”
“那部分本就是其他盐厂该交的。”
“这样一来,这几家盐厂,一下就脱离了朝廷管控。”
闻言。
花纶脸色微变。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夏之白,震惊道:“这怎么可能?谁敢做这么胆大包天的事?而且那可是盐厂,占地范围不小,还就在人眼皮子底下,怎么可能藏得住?”
夏之白道:“只要想藏,有什么藏不住的?”
“这里是南方。”
“南方的宗族力量你是清楚的。”
“只要上面的官吏齐心蒙混,朝廷但凡没有彻底下决心彻查,都很容易被糊弄过去。”
“你算的那些账,我看了,里面少了很多数据,最为关键的煤炭用量、供应量,朝廷拨下的铁量,还有盐厂灶户的具体数量等等,这些关键数据,都没在账簿上,你看的只是一份想被你看到的账簿。”
“南方的水很深。”
“我在试图搅浑水的同时,他们同样也在伺机而动,妄图借此狠狠地刮一刀。”
“大家都各有心思。”
花纶脸一下阴沉下来,冷声道:“你想怎么做?”
夏之白笑着道:“自然是将计就计,他们以为弄出这么‘无误’的账簿,就能糊弄住,我为何不成全他们?花纶,你有时候总是容易忽略到一些实际情况。”
“我这次不是跟官府打交道。”
“而是商人跟灶户!”
“官吏利益一体,很容易被收买。”
“但商人跟灶户,利益可未必是一体的。”
“他们才是真正的破局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