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目光一动。
夏之白说的的确有几分道理。
但想做到谈何容易。
南方经济本就发达,他这些年已在用力打压了,只是打压下一个浙东,还有一个淮西,他们都是跟着自己打天下的人,他就算再翻脸无情,也不可能无视自己的龙兴之地。
朱元璋看着夏之白,似有若无的道:“有的事说着容易,做着难。”
“你可知商税征收的艰难?”
“天下的贩夫走卒,还有地方的商贾大富,若非咱这次下了死手,从他们手中搜刮了一笔,不然这些钱,怎么都到不了咱手中,他们也会一直逃税避税。”
“你真以为咱不知经商暴利?”
“但商人再暴利,朝廷也难征收到足够商税。”
“若非咱还掌管着盐铁,朝廷征收上来的商税只会更少。”
“让江南地区经济更发达,但朝廷从中收不上钱,这样的发达有什么用?”
朱元璋是很现实的。
商税从古至今都难收上来。
大明商税收的同样艰难,他在制定商税时,未尝没有算过账?
若是真的想从那些奸诈的商贾身上收钱,朝廷势必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而这种情况下,基本都会入不敷出,正是因为算过账,他最终才象征性的收商税。
因为收不上。
夏之白笑了笑,闪过一抹凌厉。
的确。
征收商税的成本很高。
而且是各方面的成本,不仅有商贾有意逃税避税,还有地方官员的阻拦,也会助长官商勾结的情况。
但商税又必须要收。
如今的天下态势,商品经济已越来越发达,若是不从商税上收钱,依旧死抓着百姓手中的三瓜两枣,早晚会把百姓给吸干的,而且百姓身上还有多少油水?
夏之白道:“正是因商税难收,朝廷才更要收。”
“宋代开始,商品经济就越来越繁荣发达,宋一年征收到的商税高达数千万上亿的白银,大明若是舍弃到这么庞大的商税,早晚有一天会被窘迫的财政给压垮。”
“诚然。”
“商税很难收的上来,但并不是没有办法。”
“最简单的。”
“像是街头巷尾的贩夫走卒,他们一年的收入,也只够勉强糊口,因而从这些人身上收钱,基本是不可取的,但地方的商贾大富,还有经营土地生意的士绅,这些人一年挣到的钱可是不少。”
“朝廷的商税主要就是来源于他们。”
“而且要抓大放小。”
“抓那些贩夫走卒,基本是入不敷出,但若是能从这些士绅、商贾、大富手中收税,朝廷每年能征收到一大笔钱财。”
“如今大明的商业经济还没有完全恢复。”
“以如今的情况,想要收商税,其实依旧是困难的。”
“所以得另想办法。”
“既然不好收,那就让商税好收。”
“小的收不了,那就不收,收大的,收那些动不了、跑不了的。”
“而且如今地方的经济形势一般,经商规模基本都不大,那就让他们做大,朝廷再借此收税,就如同我前面说的,等江南地区的盐企数量足够多时,一定会变成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不断倾轧其他盐企。”
“最终变成少数几个大型盐企。”
“从这些人手中收税,就没有那么难了。”
“除此之外。”
“对于开海,朝廷同样要收税。”
“设立几个海关,凡是船只,运送商品都必须进入海关停靠,朝廷再趁机征收重税,凡是敢私下运送的,一律严查严办,朝廷在经济上削藩,并不是为了打击商品经济。”
“而是为了收税。”
“一定程度上,朝廷是要允许兼并的。”
“不过是土地之外的兼并,让地方的商贾变成大富。”
“但同时要进行严格的限制,不能让这些一家独大,至少一个布政司内,要存在与其抗衡的,亦或者由朝廷筹建的企业,不然这些容易形成巨头的存在,都要狠狠地打压。”
“想要做到这些。”
“很关键的一点,就是要削‘士藩’!”
朱元璋目光微阖。
夏之白的话,给了他一些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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