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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不喜欢的帽子口罩墨镜三件套,感觉自己像是被对方用胳膊按在怀里捂住了鼻子嘴巴一样,泡进了库尔图瓦牌海里快溺水,只能蔫巴巴地趴在车窗边试图多吹点风。

    他充满羡慕地看着被他们甩到后面去的另一辆车里坐着的微笑狗狗——好自在!不用带口罩!他还没来得及和狗狗挥手,就被一只手揪住连帽衫的帽子拉了回去:

    “你想死啊?”

    不想死,想自由,只是想自由而已嘛。但坐在车上确实是不能这样的,沙德彻底乖觉了,直到车进了他住的公寓楼的露天停车场,他都没再乱动,只等着旁边的□□理来宣告他可以解放。库尔图瓦的墨镜给他戴还是太大了,都快完全滑落,比利时人伸出手来按住了他的脸,两三秒后他就重见光明与空气了,甚至是愣了两秒,才逐渐和真实世界的颜色接上了轨。

    现在已经九点多了,天空一片静谧的蓝,并在不断变深。看着熟悉的楼,一眼锁定属于自己屋子的那扇落地窗,沙德才终于有了点回来的实感,而后便忍不住深深地叹了口气。

    “哼唧什么。”库尔图瓦漫不经心地说:“老子给你跑腿一趟,你还好意思在这儿不高兴。后天体检我们不是一组,你上午十点开始,不用早到,反正埃登会迟的,无人关心你。好了——事都说完了,滚吧。”

    他把花也一起丢给沙德了,塞在行李箱的提手下。沙德愣了愣,把花束小心抽出来还给他:“蒂博的。”

    感觉他是不是忘了,沙德补充道:“约会。”

    “约个头,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我已经被拉黑了。”高大的门将摆弄着手机撇撇嘴,往保时捷上一靠,高挑到像个长颈鹿,把低低的跑车衬得越发像个小玩具。灯光暗下来时,他的发色、瞳色也就跟着暗下来了,黑夜里苍白而英俊,满脸写着傲慢。他和沙德有着相似的下垂的眼尾,但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

    坏得很自然也是种神奇的事,他有种浑然天成的帅哥版婊里婊气。而且他在沙德面前总是懒得装腔作势咧嘴笑的,毕竟小狗又不在乎,所以这种攻击性很强的漂亮就更尖锐。

    “笨蛋,鱼脑子,还好意思说想我。”他刻薄地说:“花我不要了,你负责收破烂。”

    沙德悄悄盖住花束的开口,不让玫瑰花们听到自己被骂。虽然库尔图瓦在发现它们没用后的态度立刻变得很冷酷,但沙德不认为它们是破烂废物,很认真地帮它们二次修剪了根部,打理一下枝叶,然后找了花瓶来放进去。

    一簇晚霞在他空置一夏天后空荡荡的房屋中绽放了。

    沙德把花放到落地窗前,好让它们明天晒到更多太阳——虽然已经离开根系和土壤了,晒太阳只会加速蔫吧枯萎和凋零,但生命最后的日子里还是晒一晒好了,再怎么阴暗冰冷地养着、放再多营养液消毒剂,也最多支撑三四个星期罢了,这世上没有真正可以保鲜的死亡。

    沙德觉得如果自己是已离枝的花,他会很想念太阳,但这只是他自己的想法,他不知道花想要什么,也许花想要的是不要被剪掉,这让他感觉很抱歉,于是轻轻摸了摸它们柔软光滑的花瓣。这一会儿蹲在这儿折腾半天,他才忽然发现楼下那辆醒目的银色保时捷还没走。

    哎?

    他呆呆地拿出手机来,想起来自己拼写英语的水平不比说话好多少,又放了回去,打算下去看看。但手机在震动,提示音响了,是来自库尔图瓦的短信:

    “坐Uber可是要支付报酬的。”

    下一句过了一会儿,才慢慢蹦出来。

    “Where”

    “is”

    “my”

    “goodnight”

    沙德正要给他发晚安,下一个词就忽然冒了出来。

    “kiss”

    “?”——最后甚至还有个理直气壮的问号。

    ???

    沙德感觉CPU烧了,他认为他才应该发问号过去。他迷惑地趴在玻璃上垫着脚看了一会儿下面的车,越想越死机,决心还是跑下去当面说话,却看到银色的小车终于发动了,而后非常迅猛地就消失在了这里。

    “逗你玩的。”最新消息带着笑嘻嘻的表情:“上当了吧,笨蛋。”

    这是什么意思呀?沙德没上当,沙德只是完全迷惑住了,以为自己又看错英语,不然怎么每个字都认识,连起来就看不懂了……他甚至去翻了字典,可他确实没搞错。也是翻字典的功夫,里面掉出了一小张纸片,是葡萄牙语的生日快乐,他之前特意背的,想在穆里尼奥生日时和对方说来着。

    但对方当时已经身陷更衣室漩涡,老板的挑刺和下课疑云中,看到他就冷漠地扭开脸,根本不想和他靠近,可能是以为沙德说的任何话都是没意义的蠢话。

    沙德把脸贴到了砖头一样的字典上,呜了一声。

    后天就要见新教练了,新教练可不可以喜欢他一点点呢?他真的很想要上场踢球,不需要首发,能经常做个替补也很幸福了。从体检结果开始,能给新教练留个好印象吗?沙德最近梦里都在踢球,梦到欧洲杯的赛场,梦到聚光灯,梦到足球砰砰砰的声音,梦到踩在草坪上的感觉……哪怕被队长揪着头皮骂都那么好。

    伦敦的足球氛围这样好,比莫斯科好太多。他想要再这份热闹里有一个小小的位置,为此可以离开家,鼓起勇气去忍受太多寂寞和太多无措的事。

    沙德抱着字典慢慢闭上眼睛,柔软的黑发铺散在油墨上,宛如休憩的蝴蝶。

    库尔图瓦开车,故意不看手机,一眼也不看,停在某个红绿灯下时忽地忍不住趴在方向盘上笑了。

    只是想象沙德应该正红着脸傻乎乎坐在那儿、东想西想犯傻,他就觉得很有趣,欺负沙德总是让他感到很有趣。

    他没想过对方已傻乎乎地睡着了,梦里完全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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