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或者寒门有志之士?
可今日之后,众人不必猜了。
无论张光以前是什么来历,在他现在的身份之下,足以让旁者不关心、不在乎,更不想搭理这个首次冒头的家伙。
那他现在是什么身份?
太子鹰犬!
鹰犬二字无疑是带有贬义的。
事实上,只要是正常人,无论来自诸子百家哪一家、还是出身勋贵王公之后,他们不仅对张光‘贬’,对那个以训下属口吻训斥张光的金日磾,一样‘贬’,一样敬而远之。
在常人眼中,酷吏,与天子的绣衣、太子的鹰犬,都是同等存在。
都不是好东西……
张光的话很狂,狂的没边,哪怕旁人没有意见,但作为前太子少傅庄青翟,此刻必须得开口。
“抗衡一类的言语纯属无稽之谈,我大汉以孝治天下,太子与陛下乃父子,岂有对抗之理?”
“切不可胡言。”
庄青翟斥责一声,把谈话氛围拉回了政治正确,旋即,他又看向主位:“殿下,能不激化矛盾,尽量不要。”
他一番老成谋国之言说完,被训斥的张光……反正不是一个体系,张光连句客气话都没有,只咧嘴傻笑,也看不出是赞成还是反对。
这时。
听了半晌的刘据终于开口,他笑了笑,朝左右道:“激进也好,保守也罢,各有各的道理,只不过……”
“你们争论的那件事本身,已经没有了意义。”
东方朔疑道:“殿下何意?”
“不久前,甘泉宫发了一道诏书去南疆,任南海郡太守为前将军,整军备战,于秋季发兵昆明。”
刘据放下手里奏疏,“此事过些时日应该就会公布。”
他怎么提前得知的消息,刘据没有说,庄青翟等人也没有问,因为单单只是听,他们便惊愕无比。
“已经下诏整军!?”
东方朔失声高呼,错愕之余,捻着胡须的手一个不留神,揪下一缕胡子,疼的他倒吸凉气,“嘶!这……”
“哪有这般道理!?”
朝堂上反对重启告缗,其主要目的,就是拖延陛下继续动兵,可陛下不声不响的,竟然早就下令动兵了!
钱的问题没解决,但花钱的事情,已经上了日程表?
如此一来,真就成了太子说的那句:争论重启告缗一事,没有丝毫意义。
此情此景。
有一句不合适、但又很贴切的话——
陛下何故先斩后奏!?
国家大事,在天子,也在朝堂公卿,君臣互通有无、相得无间,则政通人和,即便国有弊病,君臣亦能互相扶持,竭力挽回。
但天子不信公卿,君瞒着臣,上不通下,则上昏、下异,离心离德……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讲道理有用吗?
事已至此。
难道还能让陛下收回成命?那跟造反有什么区别!
“倘若真如殿下所说……”甲观殿内沉默良久,还是坐于末席的虞初艰难道:“动兵已成定局,告缗一事恐怕不宜再反对,能给朝廷添些钱财,也是好的。”
陛下不愿妥协,可总有一方要妥协,只能臣子退一步。
虞初话罢,殿内仍旧死寂。
“他说的,也是孤的意思。”刘据神色莫名,顿了顿,平静道:“只当,相忍为国。”
此时,殿内方才有了些响动,眉头深皱的庄青翟叹了口气,东方朔也难得沉重一回,啧了一声,刘德学做大人模样,忽而摇头、忽而叹息……
余者神色各异。
陛下‘先斩后奏’的这番操作,说俏皮点,属实太离谱,说严肃点,就是对天下的不负责!
以财政紧张、发兵在即的现实状况,倒逼公卿让步,强行启用一个会造成民间动荡的敛财政策。
这已经不能算阳谋,完全就是耍无赖。
对随波助澜的墙头草、小官小吏,陛下准备用酷吏,对忧国忧民的公卿,就用欺瞒外加无赖手段?
当然了。
以上种种,都是以臣子的角度揣测皇帝。
谁又敢保证,皇帝心里不是想着:‘无赖手段?朕启用酷吏,不止要镇压小官小吏,公卿也不例外!’
‘现实状况若不能逼着你们退,为了天下计、为了刘氏江山负责,朕不介意拿刀子逼!’
皇帝心里想着什么,外人必然是无法得知的,其他推波助澜、浑水摸鱼的官员要不要退步,太子宫的一众属臣也不知,反正在太子拿定主意后,他们决定退了。
纵然告缗是颗带毒的果子,眼下也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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