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工部吏员鸣锣开道,让陈先笙和武林得以穿过人潮涌动的道舆坊。途径本务坊时堵了一会儿,但也顺利通过。
可在进入康平坊的范围后,却被街上狂热的游客堵得寸步难行。
离仁崇坊的距离越近,花灯回游的竞争就越激烈。此刻两个挂着七个灯牌的花车车队,正当街展开才艺对决。
双方都铆足了劲表演,大量支持他们的粉丝都从其他坊市居汇聚于此。使得本就不宽敞的街道,变得逼仄不堪。
工部吏员无奈之下,爬上十字路口的望楼了解路况。指引陈先笙和武林退回本务坊,从北面的太庙绕行。
这一来二去,耽误了不少时间。直至戌时二刻,总算抵达目的地。
仁崇坊的入口处有许多禁军,共同构建出一道防线。任何人想要从这里进入坊内,都需要进行搜身和登记。
陈先笙随身携带有匕首,主动上交给禁军保管,这才获得通行的资格。
尚未进入仁崇坊,他便远远瞧见一座巨大的红色灯楼。差不多有四五十米高,比附近两三层的建筑高出一大截。
春灯节百姓们踊跃制作花灯,皇家自然也不甘示弱。而且规模更大排场更足,绝不能被民间的花灯比下去。
为了这么一座灯楼,不知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光是修建和搬运的材料,就不是一笔小数目。工匠更是要以最高标准制作,后续还要若干人手动点灯。
陈先笙缀在武林身后,看到一座三层楼高的观景台。楼梯口有数不清的禁军把守,应该就是‘观星台’无疑。
武林左右张望,远远瞧见武长庚在监察院的下属,立刻跑过去询问道:
“刘叔,我爹在哪儿?”
“他呀,刚去灯楼那边检查了。”
得知父亲去向,武林表示感谢。招呼陈先笙跟上,快步跑向灯楼。
灯楼下方有百余名禁军,数量一点儿也不比观星台那边少。盖因戌正时分千灯齐燃时,存在严重的火灾隐患。
可这项讨女帝欢心的项目,又不能谏言拆除。工部侍郎裴青便在灯楼外安排了许多人手,以便随时扑灭大火。
“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
武林正欲表露身份,恰好遇到父亲和几位监察院的下属从灯楼里出来。
发现儿子找到这里来,武长庚略有些惊讶。他很快注意到武林身后有位陌生的青年,暗忖难道有了新的线索?
如今周围全都是人,不宜当面交换情报。武长庚向发出质问的禁军解释这是自己儿子,旋即转身向外走去。武林顿时心领神会,缀在身后离开现场。
来到灯楼与观星台间的空地后,武长庚让下属们先走,偏头看向陈先笙:
“这位是?”
武林不好当面说他是太子的人,只能非常隐晦地暗示道:
“他是我朋友,陈公子。协助调查猛火油的事,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猛火油失窃本是机密,武长庚知道儿子连顶头上司都没说。如今却完全没有避讳,足以证明少年的身份不凡。
这点默契,他还是有的。瞬间明白武林的意思,转而开启全新的话题: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武林没有隐瞒,如实解释道:
“爹,我觉得幕后黑手将猛火油运走很可能针对陛下,所以过来帮忙。”
“用不着。”
武长庚说话间扭头,朝大型灯楼的位置看了一眼,旋即收回视线道:
“今晚的灯会,还有两刻钟就要开始了。我适才仔细检查过灯楼,没有发现囤放猛火油的痕迹。如果幕后黑手准备孤注一掷,很可能通过引燃周围的坊市来吸引禁军注意力。若真的发生这种情况,你一定要护住陛下的周全。”
“我觉得不太可能声东击西。”
陈先笙摇摇头,发表个人看法:
“事情的来龙去脉,武林已经跟我说了。你们能想到在灯楼里面藏两百桶猛火油,没理由幕后黑手想不到。
而且从灯楼到观星台,大概有两三百米远。就算真的发生爆炸,只要杀不死皇帝就毫无意义。所以我推测,猛火油只能藏在观星台下面。不知道这地底是不是实心的,有没有修建了密道?”
一语惊醒梦中人,让武长庚想明白遗漏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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