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牢狱。
当下牢狱的最深处,牢头老黄近乎五体投地般匍伏在地上,一颗脑袋深深的埋下,向着眼前之人行着大礼。
无他,盖因来人乃是河北四州的主人——汉家大将军袁绍袁本初,是老头老黄仰着脖子都够不着的人,平时从未有机会见到,未想到今日竟是在牢狱中见到了。
“大将军。”老黄谦卑恭敬的道了一声,袁绍的到来,让他忽的想起了田丰前面说过的话,袁绍发兵河东胜则还好,若是败了,恐怕会诛杀田丰,不由得,老黄为田丰担忧了起来。
而老黄这一声‘大将军’,惊醒了牢笼中闭目养神的田丰,田丰不敢置信的睁开眼睛,他不相信袁绍会来到牢狱中,但下一刻,田丰恭敬的拜下,向着眼前之人敬称了一声:“明公。”
踏入牢狱中的袁绍,当下面无表情,神色淡然,他招呼了一声牢头老黄:“将牢门打开。”
老黄闻令,他连忙起身,从腰间掏出一大串钥匙,准备打开枷锁田丰的牢门,说起来,素日里他再了解不过那一把钥匙对上那一把锁。
可现下,心中紧张的老黄,一连试了五六把都未曾打开牢门,他头上汗珠不断的滴下,神色有些惶恐了起来。
好在,试到第七把的时候,老黄终是打开了牢门,将牢门推开后,他退后几步,将敞开的牢门展露在袁绍面前。
牢狱之中,环境脏乱差自是不免,更是有屎尿的骚臭萦绕在空气中,可往日里雍容华贵,喜好洁净的袁绍,却是举步踏了进去,没有一点点迟疑。
“明公。”田丰见状,他劝言了一句:“此中脏乱,不便入内。”
袁绍闻言,他哂笑了一声:“别驾能于此地居留数月,吾难道连踏入都不能吗?”言讫,袁绍入得囚牢之中,洒脱的坐在了田丰的对面。
‘嘶。’站在囚牢外的逢纪,见着袁绍的这幅作态,他心生不安的感触,袁绍这是摆明了要礼遇田丰,将是要重新重用田丰。
‘不妙,大不妙。’逢纪目色有些晕眩,且知道田丰落难入狱,其中他的功劳可不小,不是他在袁绍面前时不时的诋毁田丰几句,田丰怎生会入狱。
逢纪暗自镇定,目光死死的盯着对坐的袁绍和田丰,耳朵高高的竖起,仔细的听着二人的对话,一字一句也不敢漏掉。
“哎……”袁绍先是轻轻的叹了口气,接着他面带苦笑的说道:“不从别驾之言,此行河东一战,我大军被阻于玉璧城前,累月不得前进一步……若是我听从了别驾的话,当不至于师疲无功,一无所获。”
田丰宽慰了一句道:“明公,攻城之战素来不易,况且,向着李傕、郭汜、韩遂、宋建等骁桀,俱为蜀军所败,可见蜀军精悍,将校用命……臣下又闻玉璧城立于高台之上,阻三面而守一面,此行河东无力而回,非战之过也。”
“嗯。”袁绍点了点头,他和田丰方才的对话,仿佛又回到了他初入冀州,和田丰君臣际遇之初的时候。
“此中还有一件事,曹操为我所扶持壮大,却生出了袭取邺城的心思,是以此行河东,吾不得不引兵而还,以备南军,不知此事别驾可知否。”
“臣下虽在牢狱之中,却是略有耳闻。”田丰应声,表示他听闻过,接着田丰言道:“曹操狼子野心,有王霸之图,但从曹操奉迎天子一事即可知也。”
“今日逢上明公大军西进,黎阳、邺城兵力空虚,战将不足,曹操生出袭取邺城的心思,固可见也。”
“不过,臣下以为,邺城流言曹操袭邺一事,非是曹操行事不谨,事未发而显露的缘故,多半是蜀人间细传播出来的,算是歪打正着,令明公早早知道了曹操的野心。”
“别驾说的是,这一点我也有所猜测。”袁绍自河东返回邺城的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复盘反思河东的战事,对于邺中传言曹操袭取邺城一事,他和田丰的观点一样,非是曹操行事不保密,而是蜀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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