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
我见有用,又唤了声:“娘娘。”
女人浑身一颤,呜咽一声,颓然跪坐在地上哭了出来,“多少年...多少年了啊...陛下是不是把我忘了啊?”
“娘娘您别这么想。”我上前边将她扶起来,边宽慰她,“你还生了皇子,陛下一定会念起您的好,肯定有回宫的那日。”
她坐到椅子上,看着我的眼神不像最初那般疯癫,凹进去的眼眶中落下两滴泪,喃喃自语:“对,对,我还有儿子...我的儿子,我的儿子......”
“是啊,您还有大皇子。”我尽量压低声音不让外面听到我说什么,但又不能太低,怕对方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见她情绪平复了许多,我紧接着试探地问:“殿下刚刚不是来见过你,他难道没有跟你说什么吗?”
“他来见过我,他长大了。”女人话里颠三倒四的,时而笑时而哭的,双手做出怀抱幼童的姿态,“他才六岁啊,身体那么冷,都没有了呼吸,他们都说他死了,我不信,我可不信,淑妃刚生的儿子都被允许活下来,凭什么我的孩子就死了...他们都诓骗我,他今儿才来见了我,他活着呢,活着呢......”
死了?
我来不及细思,眼见她的情绪不稳定,连忙说些她爱听的稳住她:“自然是了,大皇子如今也是人中龙凤,这次来见娘娘,下次说不定就带娘娘回宫了呢。”
“你说的是真的?”女人浑浊的眼睛里闪动着一丝光亮。
如同枯木逢春。
我望进那双期盼的眼,脑子里已经组织好的话一下就卡住了,忽然间就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我...奴婢不敢欺瞒您,自然是真的了。”我几不可察地叹气,蹲下身仰视她,轻声道:“但娘娘可要保重身体,这下才能好好活着等殿下接您出去。”
“你说的是,你说的是。”她恍然大悟般点点头,忽而拉住我的手,“你倒是个贴心的,在哪个宫里当值,待本宫出去必叫我儿纳你为妾,以后你也做个主子伴在我身。”
那就不必了,我呵呵一笑,不接她这句话,“娘娘务必保重身体,该吃些东西,我...奴婢这就叫人传膳。”
“好好,你快去吧,本宫确实也有些饿了。”
在女人凄切的目光下,我脱身出去,踏出门那些守在外头的人,都无一例外的用惊奇的目光打量着我,似乎没从我身上看到些伤痕都难相信似的。
我嘱咐了两句,要顺着里面的人,莫叫姨娘,她喜欢别人叫她什么,私下就叫她什么,左右不过哄着,动动嘴皮子的事情罢了。
说完话,我原路返回,顺带好好整理一下思路,比如谢大到底是死而复生,还是根本就是冒充皇子。
一想到他那样的人以后有可能坐上高位,那还有底下百姓什么活路,可又细想回来,就算谢大真的是冒充的,我又能做些什么呢,哪有本事去面见圣上。
以前阿娘喝酒喝高时,总说朝廷风谲云诡,变幻莫测,一旦失足便轻则一人身死,重则九族消消乐。就算真的到了面圣的那步,我又该怎么做才能让陛下相信,又不牵连到自己的家人呢。
难道要说:民女要告发大皇子冒充,罪不容诛吗?
我感觉自己总是剃头脑袋一头热,每次有一个艰难的开始,总会面临更加艰难的选择,干脆拜北雾为师,学着怎么刺杀,一把刀砍了他。
我自嘲般胡乱想着,回到客房时已经日落了,隔着窗能看见屋内灯烛萤煌,江昭棠应该在里面等着了。
站在门前呆了片刻,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次后我心里总是有点惧怕江昭棠,却说不出来怕他什么。
只要不同他说话,那就会好很多。
我推开门,直晃晃地与坐在床榻上的人相望。
他似乎早就知道我站在门口,在我望向他的那一刹,脸上立刻浮起讨好的笑意,手指紧紧缠绕在一起。
“娘子你......”
“我累了。”
我打断他的话,背过手关门,往椅榻那边走去,既然他已经坐在床上了,那去榻上睡也行。
忽略他眼中的颤动,我自顾自地说:“没什么事的话,我先休息了。”